夕若烟举步走向窗口处,将大开的窗棂合上,复才走至龙榻边。
夕若烟徐行走近,每一步都似踩在冰天雪地普通,一步一步,犹似酷寒直直从脚底心窜上了心窝。
目光定格在那株梅树上,北冥雪惨白着唇瓣轻启檀口,声线细柔,已了无昔日的精气神。
北冥风扭头看她,强忍了一天的泪水,终究在见着至爱之人时决堤。他俄然伸手抱住夕若烟,将头埋在她的颈窝,泪水再无顾忌地夺眶而出。
“瑾瑜哥哥……”
眉儿有些迟疑,但想了想,只得应下:“那奴婢去去就回,公主可要在这儿等着奴婢返来。”复又转头对着身后的宫女沉声叮咛:“你们好生服侍着公主,如有闪失,宫规服侍。”
九公主下葬那日,大雪纷飞,连缀不断地下了整整三日。大雪封山,一踩一个深深的足迹,似连老天爷也顾恤这位运气多桀的小公主,替她抽泣,为她不舍。
太和殿内满室透明,遥眺望去只见门口堆积了黑压压一片。夕若烟撑伞徐行走近,抢先一人瞧见了,遂仓猝迎了上来。
夕若烟叹口气,点了点头,由庆儿搀着上了马车,一起直往承德门而去。
“主子你忘了,皇上命二公子全权筹办此事,十三公主正陪着二公子,说是今晚不回宫了。”庆儿拉了拉她的衣角:“主子,天已晚了,我们也回宫吧。”
“是。”
玄公公抱着纸伞呆呆立于原地,眼看着大殿的门翻开又合上,迟疑间,最后没法,也只得叮咛其他人分开,只余下当值的侍卫。
光阴仓促,转眼即过。
百官散得已经七七八八,夕若烟转头望了眼烛火透明的山路,问了句:“云笙呢,刚才都还在的,这会儿哪儿去了?”
十里红妆蜿蜒横亘,所过之处,素净红色铺了一地,更添喜庆。
爆仗声声响,迎亲步队浩浩大荡地穿过凤凰大街。京都百姓纷繁围在两侧看着热烈,更有甚者伸长了脖子朝着大红花轿里张望,诡计一览新娘子如花娇貌。
心口一痛,北冥雪忽觉喉间一阵腥甜,虽死力忍耐,却毕竟抵不过,一阵咳嗽下一口鲜血吐出。北冥雪周身力量仿若被人在刹时抽走,面前一黑,竟直直跌倒在地。
一刹时的冷贯彻满身,北冥雪只觉好困好困,眼皮似有千斤重,她尽力想要睁眼再看看这个天下,却用尽了满身力量都是徒然。
雪梅殿前的梅花树已钻出了花骨朵,不及梅花绽放的鲜艳,却也表示着夏季的到临。
夜凉如水,大雪纷繁扬扬下了整夜,留下的人痛磨难当,那么逝去的人,在别的一个处所,过得还好吗?
北朝国一百七十五年,九公主北冥雪薨,时年十六。
“是,是,奴婢这就去。”那宫女一惊,仓猝告了礼,招着其他宫女一同齐齐退下。
“阿风。”
北冥风赤红着眼,抬头大口饮了酒,再顺手重重将酒壶扔出摔了个粉碎。
大婚那日正值冬至,气温骤降,却挡不住婚礼的热烈。
司徒菀琰重重点头,暗自抹泪。
少顷,北冥雪浅声叮咛:“夕太医如何还没有来?你们几个去瞧瞧。”
“阿风……”夕若烟有些哽咽,素手搭上他的肩头,也有几分难忍泪意:“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也好。”北冥雪浅声感喟,只痴痴望着那株梅树怔神。
北冥雪伸出玉白柔荑,雪花落在掌心,转眼化成一滴晶莹水珠。
“但是……”
耳边,似有烟花爆仗之声响起,异化着世人的祝贺声。面前,那两抹大红身影,在世人谛视下,在世人的声声道贺中一拜六合,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