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俄然从里翻开,有丫头出来镇静出来禀报:“生了生了,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是个小皇子啊!”
她面色有异,转头看向夕若烟。
赵嬷嬷候在门外一遍一各处祷告着彼苍;庆儿抱着忆璇业已哭得泣不成声;唯那男人背靠廊柱,虽不言语,担忧之色倒是了然。偶有侍从上来讲上两句,均被他吼怒一声遣退,便再无人敢上来多言。
赵嬷嬷低头,目光不自禁望向紧闭的房门,踌躇三分,起点了头。
几个呼吸吐纳,赵嬷嬷垂垂稳了稳心神,目光睇向那男人,诉道:“我与他本是丞相府旧仆,我是夫人的陪嫁丫环,也算蜜斯的半个乳娘。”
赵嬷嬷也算松了口气,由司徒菀琰搀着走向床榻。她蹲在床前,握着夕若烟冰冷的玉手,得知母子安然本是高兴,可再一瞧着她惨白无色的脸庞,泪水再一次决堤而下。
当年丞相府一夜大火,他应提早得了管事叮咛出府采办花种而逃过一劫,可返来时,昔日朱门大户已在一片火海中化为了灰烬。丞相府高低一百多人竟无一人生还。
既得了此话,尹浩这才迫不及待地绕过屏风入了阁房。
赵嬷嬷取来温水给她润喉,再看向尹浩时已不复方才般平静:“蜜斯问你话,你还不从速诚恳交代?尹浩,你可别忘本,别忘了蜜斯当年对你的拯救之恩。”
他仍有踌躇,可见夕若烟连声咳嗽不断,担忧她焦心伤身,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
不消半晌,赵嬷嬷从内里走出:“蜜斯唤你呢,快些出来吧!”
尹浩悬着的一颗心也终是落下,冷峻的脸上可贵闪现一抹笑容,正要迈步跟进,倒是鄙人一刻顿住了脚步。笑容不再,垂下的双手渐握成拳,眉宇间一层阴霾覆上。
司徒菀琰安抚着赵嬷嬷,再看着榻上极其疲累的夕若烟,到底是高兴的:“真是可喜可贺!天佑你,天怜你,母子安然,是个绝顶标致的小皇子呢!这下我们常乐可算是有伴了。”
榻前纱帘已被放下,模糊约约可见恍惚倩影。尹浩迟疑上前,久久才悄悄问了句:“你……还好吗?”
司徒菀琰一眼了然,忙招了产婆抱着小皇子过来,亲身接过放在榻边让她瞧瞧。
此话不必赵嬷嬷提示,尹浩自也会感念心头,永久不忘。
现在行宫均已被叛军包抄,侍卫长当今不知存亡,她们虽未被囚,可想要向别传出动静倒是难上加难。
庆儿抢先扑向床榻,二话不说便已声声抽泣出来。
别宫已着人去一催再催,不久,产婆与大夫都双双前后赶到。
“我心中仍有一惑,还请嬷嬷解答。”司徒菀琰开门见山。
定睛望了眼凭柱而立的男人,又瞧了瞧冷静祷告的赵嬷嬷,把心一横,抬步上前。顿了顿,悄悄唤了声:“赵嬷嬷!”
屋内诸人多数退去,只余了赵嬷嬷守在榻前,尹浩迟疑不定立在门前,遥遥隔着一扇屏风望向阁房。
赵嬷嬷隔着屏风一望:“无碍,快些出来吧。”
司徒菀琰松了口气:“贵妃娘娘的实在身份并无外人晓得,圣上也成心坦白,可经此一事,怕是再也瞒不住了。”她成心一顿,目光环顾四周,见无人重视这边,这才抬高了声音道:“容我多嘴替娘娘问上一句。当年杨家蒙难,一场大火将全部丞相府化作灰烬,那一夜,火光映红了大片靖安城的夜空,传闻,无人逃生。敢问嬷嬷,当年你是如何死里逃生?他……又是何人?”
强忍了好久的心伤一次发作,赵嬷嬷也顾不得甚么礼节哭了好久,待得眼泪流干,这才接过丝帕拭了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