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必担忧,我自有考量。”夕若烟安抚般拍了拍赵嬷嬷手背,复又拉着溪月问:“宫里环境如何?”
一道轻唤传来,夕若烟如同惊弓之鸟,待又听得那声声响起,这才肯放心中猜想,欣喜道:“是溪月吗?”
尹浩被她盯得项背生寒,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归去,唯恐再出言刺激到她。
“倘若不是他做的,那为何当年丞相府大火,朝廷竟然连查也不查?”尹浩大喊,几近声嘶力尽地数落着朝廷的不是,“丞相平生尽忠,若当年不是娶了丞相府的蜜斯,不是背后有了丞相的支撑,当初皇位争夺上,就不该是他坐着阿谁位置。”
黑夜下,北冥祁身穿玄色战甲,手握锋利宝剑,身后是数以千计的雄师。他在石阶前立足,抬头望着巍峨的殿宇,薄薄的唇瓣扬起胜利在握的弧度,仿若只需踏前一步,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便是唾手可得。
夕若烟松了口气,思路一转,俄然掀被下床。
溪月连连点头。
溪月强忍泪光点头。
而另一边,叛军长驱直入已攻到了太极殿外,禁军连连后退,竟毫无应敌之象,恍如成心引着他们往一处走。
赵嬷嬷去拉夕若烟的手,可无法她手攥得紧,拉不动,扯不开,反叫本身也跟下落了泪。
再说三王,赵王被诛,淮南王背叛,随后韩王也紧跟着投奔了敌军。目睹着圣上是局势已去,却殊不知韩王是冒充投诚,只为寻了机会杀淮南王,断了祁王后路。
赵嬷嬷担忧不已,又是替她顺背,又是出声安抚,直急得不可。
司徒菀琰哄了哄怀中垂垂睡去的小皇子,也并不附和她的做法:“此行过分伤害,你需三思而后行。”
尤冽明显并不这般想,但王爷号令重于统统,便只得临时按捺。总归大局已定,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司徒熙睿阴恻恻一笑,饶是一番不怀美意的模样。
夕若烟也是大喜过望,几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抬手抚上溪月发鬓,眸中瞬息结了珍珠:“多月不见,你瘦了。”
一人从禁军中现出身来,手持宝剑,仍旧一如平常的吊儿郎当模样,视野环顾殿前黑压压的一世人群,俄然嗤笑:“果然是今时分歧昔日,祁王殿下……当真是威风八面啊!”
“相公还活着?”司徒菀琰欣喜万分,望了望夕若烟,眼泪不住决堤:“我就晓得他必然是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尹浩不再言语,垂落两侧的双手缓缓成拳,原觉得冷如铁石的心竟有了丝丝摆荡……
如此想着,他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外
至于秦桦……他向来都是北冥风的至好老友,所思所虑均不过相差无几。若真计算起来,怕不是二人早有预谋,所谓皇城沦陷实乃是诱敌深切,而那金碧光辉的太极殿,怕是北冥祁最后的葬身之地。
两方对峙好久,竟是谁也没有率先建议战役。
北冥祁不觉得意:“司徒熙睿,识相的速速退开,不然休怪本王剑下无情。”
攥着尹浩衣衿的手俄然松了,夕若烟后退两步:“你记好了,当我是杨晴柔的时候,我是北冥风的皇后;当我是夕若烟的时候,我是他的和嘉贵妃。但不管是皇后也好,贵妃也好,我的夫君从始至终只要一个,他叫北冥风。”
赵嬷嬷拎了鞋袜和大氅过来,说着就要将大氅往她身上披:“女人快些穿上吧,你刚出产,身子正虚着,可经不起如许的折腾啊!”
有响动自屏风后传来,一道人影现在世人面前,那人高高瘦瘦,眼如弯月,一身洁净利落的便装,腕上缠着一条长鞭,恰是溪月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