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是个极其不通情面油滑,脾气奇特的高僧,爱养牡丹,会养牡丹,只养牡丹。古玉衍说他是借养花而修行。
法云寺大门紧闭,江延世引着李文山和李夏,径直走向中间角门,离了四五步,角门从内里拉开,几个长随垂手侍立,让进江延世和李文山、李夏三人,重又关上了门。
李文山挨盆看着草亭四周摆放的牡丹,一边看一边赞叹不已,“这盆这么小,一二三四……足足开了十六朵!这十六朵花排的真都雅,这花是天生的?”
“这个云空真是个怪人,养了这么多牡丹不让人看。”李文山接了句。
“这就是满园红霞,云空嫌它太灿艳了,我倒感觉好。”江延世指着两人面前的一大丛牡丹笑道。
“我奉告他的啊,我也想尝尝。”李夏理直气壮的答道。
离了七八步远,江延世就拱手和李文山笑道:“这几个厮儿,竟然还说我看错了。阿夏也在。”江延世仿佛方才看到李夏,暴露一脸欣喜,冲李夏拱手欠身。
江延世笑起来,“这一趟你猜错了。要说长袖善舞,云空就是个穿半臂的,连袖子都没有。他在佛法上成就深厚,除了佛法,只爱牡丹,性子孤介古怪。这园子里的牡丹,约莫也只要我经常来看,偶尔邀一两个老友,刚才你说,郭先生听人说这园子里牡丹极好,此人,只能是古六了。”
“这么好的牡丹,被你深锁内院,不为人知,真是可惜。”李夏感慨了一句。
又谈笑了一会儿,内里小厮出去禀报,贡院要开龙门了。
法云寺的牡丹,她只听古玉衍说过一两回,却印象深切。
“嗯,阿爹也快返来了,不过他升没升我不晓得,阿爹那样的性子,只要能返来就很欢畅了,升不升的,约莫他也不如何在乎。”
江延世喝了两杯茶,表示李文山,“令妹是爱花之人,我们也到园子里看看?”
江延世再次哈哈笑起来。
这几件大事办完,也就入秋入冬了,老爷这回调任,直接从江宁府往秦凤路,大哥儿来信说,这几天就出发了,算着脚程,她办完这几件大事,老爷也该到秦凤路了,等过了年,不晓得能不能走得脱,一转眼,她又好几年没见老爷了……
“六哥本年才十三呢。”李夏看着江延世,笑眯眯又说了句。
“还哪一件?”江延世眼睛睁大又弯起来,用力拍着李文山的肩膀,“看模样,阿夏是常常拿你当枪使的?”
午餐后,李文山带着李夏,从伯府里出来,李夏坐在车上,车窗帘子高高掀起,一边看着两边的热烈,一边和步行跟在车旁的五哥李文山说着话儿,穿过西角楼大街,沿着御街到了贡院地点的朱雀门街,离贡院不远,找了家茶坊,筹办喝着茶说着话儿,等着接李文岚出场。
李夏看着提起银壶正要烫杯子的江延世,“还是让小厮泡茶吧,免得我和五哥又想看花,又想看你,眼睛不敷用。”
“五郎和九娘子明天是特地来打趣我的吧?”江延世微微蹙眉,摆出一脸忧?,“若论生得好,谁能比得过贵府六哥儿?若论灵气,九娘子一人独占天下灵气十之八九。”
“不敢当,江公子如果先看到我,那倒是失礼了。”李夏晓得他这陪礼陪的是扯谎的阿谁礼儿,深曲膝还了一礼笑道。
江延世死那天,云空挖出法云寺后园统统的牡丹,堆在一起,浇了不晓得多少油,一把火,烧尽了牡丹,也烧了半条朱雀门街,国子监,太学和贡院,都烧成了一堆灰烬。
“各花入各眼,这要女人亲眼看了才气晓得是真是假,法云寺离这儿很近,到前面街口,转个弯就是了。”江延世看看李夏,又看向用力拧着眉的李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