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这常平仓存粮和帐上相差未几,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
“小的找卜师爷。”中年人不断的哈着腰,恭敬里透着小意。
李文山一起快马急鞭,吃紧忙忙冲进李县令那间书房时,秦先生正和李县令说着话。
“瞧女人这话说的!”洪嬷嬷声音不高却有些锋利刺耳,“那过江,都是九死平生,巧甚么巧?太太,你看这事……老爷那边……老爷是个牛心左性的,如果胡涂浆子上来,拼了命的要去找……我们这家里,已经精穷了。”
“公事还是私事?”李县令传闻找卜师爷,腔调顿时暖和了很多。
李夏解下一个环,举着来,笑眯眯看着,她阿娘,有长进了么。
………………
“唉!”李县令一声长叹,抬手捂住了脸。
卜师爷……定平府那事……五哥儿跟他说过好几次,这两个师爷不是好人……
“死了?”是徐太太的声音,喉咙发紧。
“阿爹没事,又误了你的功课……”见儿子冲出去,半躺半坐在床上李县令直起上身,惭愧不已。
李夏跟在洪嬷嬷身后,一蹦一跳到了上房门口,坐在门口鹅颈椅上做针线的苏叶看她要进屋,仓猝扬声道:“女人,九姐儿来了。”
李县令看的有几分犯疑,“甚么事?你是谁?”
李夏仿佛压根没留意洪嬷嬷的话,爬到榻上拿了九连环,蹦蹦跳跳出了屋,拿了只小杌子过来,坐在门口解九连环。
刚走了没几步,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缩手缩脚的出去,伸长脖子四下张望。
查对常平仓是例行公事,在太原府时,他也畴昔帮过几次忙,可没想到这一回查对,帐上库里混乱不说,上头竟然顶着户部、兵部、帅司、漕司、宪司……诸司俱全,他本来就不善于应对这些,查对才到一半,就头大如斗。
“嗯。”洪嬷嬷这喉咙紧的不比徐太太好,“没明说,只说没找到,我也这么问了,吉大说,江水急,又到处是猪龙婆……不过还在找。”
徐太太说了一大通,这不是说给洪嬷嬷听,这是说给她本身听的。
“五郎是个孝子,你病着,他哪故意机读书。”秦先生不动声色的点了句,对这位李县令,凡事都很多说一句,这个孝字,可比五郎的功课要紧多了。
“你等等!”此人仓促进如许,李县令再如何不夺目,也看出不对了,“哪儿来的陈粮?这不是小事,我姓李,横山县令,有甚么事,你跟我说!”
李夏坐在石榴树枝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九儿说着话,看着仓促的底子掩不住的洪嬷嬷,从树上跳下来,“你去厨房帮手吧,我归去写字了。”
陆仪看着他,“太后的意义,您是先皇之子,今上之弟,又身在王位,与公与私,您都该为国分忧。”
“幸亏你阿爹发感觉早。横山县常平仓存粮比帐上多了四成,都是开春后户部调出去的当年新粮,卜怀义和陆有德既贪又蠢,不明就里,就觉得是一注大财,找了大德粮行,筹办将库里的存粮卖掉六成,大德粮行的管事来寻卜怀义,正巧被你阿爹撞上,真是时也运也,老天保佑。”
“阿娘。”李冬低低的声音里透着丝丝颤抖,“这么巧……”
“罗仲生可真会全面,他这碗水倒是端的平。”秦王美满是看热烈的表情,“太子都立了……也是,立了太子又如何样?关铨的军粮断顿了?又没断他军粮,他管那么多干吗?扯呗。”
………………
李县令在衙门外呆站了半晌,回身出去,背动手,一边今后宅走,一边想着那中年人的话,大德粮行,陈粮……只能出自常平仓,可常平仓本年只查对,没说要出陈粮入新粮……就算出陈粮,两浙路的陈粮,上头有端方,全数由茂昌行收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