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晓只是低头不语,桂嬷嬷也觉无趣,转向徵韵问道:“陈龙陈虎可在内里候着了?车马可曾备齐?”
陈虎与春晓已经见过两次,是以率先上来服侍,搀扶春晓进了马车,本身也上车坐在马夫身边。
春晓不动声色地任她们簇拥着进了大门,四下检察半晌,抬高嗓音说道:“各位姐姐,袁某此来,是想寻此处的花魁一叙,请姐姐们行个便利吧。”
妈妈听了一愣,旋即笑得更开:“哎呀,公子真是好目光,我们潋滟女人不但人长得美,脾气更是和顺入骨,不知令多少公子一见倾慕……”
春晓苦涩笑道:“夫人此言差矣,我与陈公子不过数面之缘,他们究竟如何,春晓又岂无能与半分……”
说完,她乐颠颠地站起家来,直奔二楼而去。
足足过了半个时候,马车才在街角愣住,陈虎将春晓搀上马车,将一只鼓鼓的锦缎荷包递到她的手中,指着不远处一座灯火光辉的楼阁说道:“袁女人,哦,不,袁公子,那边便是梨香院了,夫人叮咛过,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只能送您到此,不过请您放心,我和陈龙就在四周待命,如有差池,自会脱手相救。”
桂嬷嬷向妆台望望,信手拈起一条白玉发带给春晓戴上,淡淡说道:“徵韵,你迩来做事更加不经心了,袁女人既是女扮男装,天然是越大气越好,她本来生得清秀,你还弄那些发簪来,岂不更显得女相?”
马夫轻叱一声,马车随即前行,春晓将车窗上的布帘悄悄撩起,只见街道宽广、行人如织、灯火透明。
桂嬷嬷喏喏应着,清算了碗盘出来,再去客房看时,春晓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徵韵也为她梳好了头,正对镜搭配合适的头饰。
桂嬷嬷此时也忍不住插嘴说道:“夫人说的是,袁女人,我家二少爷为了你,前次竟将辛苦寻来的玄冰玉石转手相赠,成果上头清查下来,几乎入了大牢呢!”
陈夫报酬难笑笑,温言说道:“春晓女人,今次你若肯帮这个忙,今后便是我们一家的大仇人,我知女人医术高超,亦有悬壶济世之心,却并不爱那些金银俗物,不如我来出资,为女人建一座医馆可好?”
说到此处,她将荷包里残剩的银两尽数取出,白花花的数只巨大银锭,直看得那妈妈心花怒放。
其他女子见春晓脱手豪阔,却点名要寻潋滟,不免也有些不悦,一个个扭腰嘟嘴,仍围着春晓不放。
春晓字字听得清楚,只觉羞愤难当,想起陈松朗,却又不由心头酸楚绵软,思前想后,强忍泪水,淡淡笑道:“夫人言重了,春晓固然费事,但有手有脚,自会设法餬口。今次脱手相帮,不过是想还了陈公子畴前的恩典,今后与他再无干系……夫人,不知现下如何安排,总不至让我单枪匹马闯到那北里院去吧。”
春晓走后,陈夫人移了移身子,娇怯说道:“桂姨,你去后厨看看,那莲子银耳羹可炖得了么?早些吃了,我好略躺躺,晚间还要等朗儿那边的动静呢。”
见她一时恍忽,一时落泪,陈夫人轻叹一声,和缓说道:“罢了,春晓女人,今次寻你来,实在是有一事相求……”
春晓闻言大吃一惊:“都城?陈府不是在松福县么?”
妈妈收起银锭,略一沉吟,满脸堆笑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潋滟女民气高气傲,我虽是此处管事的,常日也要让她三分,故而只怕还要女人点头方能成事,劳烦袁公子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略歇了歇,她又接着说道:“你跟从我多年,天然晓得这'情'字最是伤人,我若不是用药吊着,只怕早就放手去了,那袁春晓身量薄弱,心机又极重,捱上个三年五载,难保不闹出大的症候,到时性命都没了,还折腾些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