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仍带着淡淡笑意,将盘中残剩的猪肝一字排开,指导着说道:“两位大哥请看,这猪肝上的条索纤细清楚,确是取自安康家猪。”旋即扒拉了一下桌上的猪肝:“而你们说酸臭了的这块,条索却增粗混乱,显见是头病猪。另有,老板娘为了接待高朋,特地切去头尾,留下中间这段,故而上面的血管陈迹也分外清楚,喏,这些猪肝上的那根粗大血管都能符合在一处,这块却不能……”
见老板娘精力抖擞、一脸奉承,与方才判若两人,春晓暗自苦笑,正筹算结账走人,男人中的一个俄然将酒杯重重墩在桌上:“老板娘!你这猪肝已然馊了,还美意义端出来待客么?”
春晓心中有一股急痛撑着,连日辛苦赶路,现下找到弟弟,固然难过,却也总算放下心来,顿觉身心俱疲,倒头便睡,直至日上三竿方醒。
春晓一起向南而行,很快顺利找到了那户人家,此处原是一座二层小楼,仆人又在院子里加盖了几间客房,一层用作堆栈酒坊,二层留给自家。
过了半晌,方才那位拾荒白叟和春华一同出来,春晓仓猝闪身躲进近旁的树影。
男人听了面色一变:“照你的意义,是我们用心找茬儿了?罢了,我向来不跟女人计算,老板,你倒是过来尝尝,看我说的是也不是?”
春华得了嘉奖,不由又卸下了几分防备,主动伸手拉住春晓,暖和叮咛:“前面有好大一片河泥,你好生跟着我走,免得滑倒,弄污了衣裳。”
又走出一段,公然看到一座围着低矮篱笆的陈旧板屋,窗纸处模糊透出些许灯光。春华停下脚步,向春晓指导道:“那边便是我家了,姐姐,你今后处向南,不过半里便会找到村庄,村口有户人家常日兼做酒坊及堆栈的谋生,门前有块不大的招牌,略加留意便能看到……”
说着,她气鼓鼓地瞪了丈夫一眼:“你还傻站着做甚么?堂堂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人家小女人见地多、胆量大,还不快去厨房再炒几个菜,待会儿好好接待仇人!”
春晓心头千回百转,她微微抬头,将眼中的泪水生生逼回,又忍了半晌,才向春华苦笑说道:“好,多谢这位小哥……只是,我此人在识途方面非常痴顽,不知可否劳烦小哥在头前带路?”
春晓任由他拉着,心神恍忽地向前走去,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你叫甚么名字?此处,此处便是你的故乡么?”
老板娘站在门口张望半晌,肯定两人确已走远,转向春晓见礼笑道:“多谢女人脱手得救,今次若非有女人在,我这小店只怕要大大地丧失一笔银钱……”
这时,另一名男人也蓦地站起家来,“呸”地一声,将口中残剩的大半块猪肝吐在桌上:“这猪肝当真酸臭得紧,饭菜又极难吃,你们开的莫非是黑店么?”
老板娘闻言惊奇转头,两名男人相互看看,换上一脸愠怒:“你这丫头胡说些甚么,莫非我们兄弟还能栽赃不成?”
老板娘顿时会心,从袖中取出一块散碎银子扔给丈夫:“拿去!打酒割肉,如有新奇鱼儿,也买上一条炖来!”
她随即微闭双目,一边极力平静,一边安抚本身,不管如何,春华尚在人间,并且无病无伤,已经算得一个天大的好动静,至于弟弟何时能够规复影象,姐弟相认,联袂返乡,也只能心胸希冀、放心等候罢了……
一席话说完,不但两名男人目瞪口呆,连老板佳耦都愣愣望着春晓,最后还是老板娘先回过神来,喃喃说道:“女人,哦,不,妹子,你,莫非你家里是屠户么?”
女子收了一串铜钱,将春晓安设在院子角落一间小小的客房以内,打来净水、端上热茶,便又哈欠连六合独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