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各府哪家没有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东厂一抄家就抄出了很多要命的东西,不止如此,王御使的嘴委实是不坚固,东厂稍稍审了一下,王御使就把他们贺家给供出来了,说是弹劾端木宪都是他们背后主使的。
本来,她感觉孔雀有些费事,特别是羽尖有虹彩光芒的“眼圈”,绣起来太费心。
事出俄然,贺家人先是一惊,跟着就暴露几分如有所思。
碧蝉的神采有些庞大,答道:“女人,贺家人现在就跪在了府外,还拉拉扯扯地让太……让贺氏也跪。贺氏不肯跪,现在他们正闹着。门房也不好赶人,看着贺氏整小我的精气神都不对劲,怕会出甚么事,只能让刘婆子先过来通禀一声。”
统统人都顾不上这一地的佛珠了,世人的目光都集合在贺氏手中的那支金钗上,那锋利的钗尖现在对准了她的脖颈,肌肤被钗尖压得微微陷了出来。
贺老太爷强压下心头的肝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求道:“端木四女人,你祖母也是一时焦急,并无勒迫之意。你我两家不但是姻亲,也是血亲,都是自家人,何必一家人说两家话,让旁人看了笑话呢!”
贺家人仿佛被劈面打了好几巴掌似的,一个个脸上丢脸极了,羞恼得恨不得平空消逝才好。
她嫁给端木宪后,他才一步步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一步步高居现在的正一品内阁首辅,但是现在端木宪却一脚把她踹开了,涓滴不念伉俪几十年的情分,涓滴不念她为他养儿育女,现在还要她跪在这里对着端木绯一个长辈乞怜……
贺氏紧紧地攥动手里的佛珠串,越攥越紧,心底的屈辱感节节爬升,如同那暴风雨夜的怒浪般几近将她泯没。
放火一罪可大可小,如果真较起真来,正犯就要受绞刑。
她懒得理睬贺家人,走下了一阶石阶,目光直直地看着跪坐在地的贺氏,淡淡地问道:“祖父常日待你如何?”
孔雀绣起来实在是太烦琐了,比如这蓝色的绣线就起码要用上十几种。
其别人也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脑筋,一个头发斑白的青衣老妇伸长脖子猎奇地看着贺氏,道:“端木四女人的祖母,那岂不是端木首辅的妻室?但跪在这里的这家人又是谁?”
“端木绯,我要见你祖父!”贺氏冷声对着端木绯道,下巴昂得更高了,“不然……”
犹记得至公主年仅十五岁时,就凭她一人安定了西丹族之乱。
贺氏只恨不得立即回身就走,但是她的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似的转动不得,贺家是她的娘家,她已经被休了,贺家就是独一的依托了,如果贺家垮了的话,那么她还能去那里?!
雨已经停了,但是贺氏的头发上却犹占着些许细碎的雨滴,透出几分狼狈来。她那双浑浊的眼眸里翻滚着极其庞大的情感,神采丢脸极了。
但是,端木绯笑盈盈地站在门槛前的门阶上,不避不让,泰然自如。
端木宪太绝情了,端木家太欺人太过了!
照她看,贺氏一向闹腾不休就是“恶疾”!
路上围观的世人一听跪在地上的这家人是端木家的姻亲,氛围变得非常奥妙,人群中的群情声更狠恶了,围观者也更猎奇了:也不晓得这家人到底是做了甚么,才获咎了端木家,弄得两家连姻亲的情分都顾不上了。
碧蝉赶紧细心地为端木绯打帘,端木绯回顾朝火线的那件才绣了没几针的披风看了一眼,有些“遗憾”地想着:不是她偷懒,她真的很忙的!
贺家十数人全都跪在地上,这一幕如此夺目,那些路过的行人天然也都看到了,很多人都立足往这边张望着,另有一些路过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有的人是猎奇想看看这里到底产生了甚么,有人是因为街道被马车行人拥堵,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