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恩面色平和,“施主执念,善恶报应,向来休咎相成,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多谢济恩主持。”
“这房中闷得慌,你们陪我出去逛逛吧。”
每当手中木槌与木鱼相接之时,便收回沉脆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格外摄人,那木鱼的声音也仿佛能直入民气中。
薛柔挥挥手,“不必了,他们费经心机惟留我在这寺中一夜,我岂能驳了他们的意?”
薛柔面色浅淡,“我晓得,若无古怪,以你的本领岂能训不住那马。”
“女人,本日之事怕有古怪,之后果有外人在奴婢不好直言,奴婢看那马匹发疯之时的模样颇像是用药而至。”
“多谢主持。”屋内几人都是感激。
薛柔表示了一下芹言,芹言便乖觉的守在殿前,而她倒是单独一人踏入佛堂当中。
比及济恩分开以后,沐恩侯夫人神采溢彩地问道:“本来薛女人还懂岐黄之术?”
薛柔微怔,半晌后垂下视线,“若真如此,为何恶者更恶,善者委曲,佛曰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积善之家必不足庆,那为何二十年前殷氏一族护佑大周上百年,堆集恶报无数,终究却仍旧落得个三族尽灭子孙尽绝之果?”
薛柔悄悄的站在佛前,望着上面的佛像金身,脸上闪现出一抹冷酷的笑来。
芹言顿时脸皮子一抖,她最见不得芹兮如许对她笑,总让她有种凉飕飕浑身发毛的感受,她赶紧就闭了嘴,抱着茶壶狂灌茶水。
待到过了亥时,全部普济寺万籁俱静,倚在窗边的薛柔俄然站起来。
芹兮仿佛发觉到她的视野,放动手中之物转头朝着她一笑,清秀的面庞上暴露标致的酒涡。
“林夫人无需担忧,林女人的伤因措置及时,只需敷药将养些光阴便能病愈,老衲也会替林女人诵经祈福,但愿她早日安好。”
沐恩侯夫人见薛柔如此挂记她们身材,不由心中好感更甚。
济恩沉默不言,好久后才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善恶轮转,不是不报。薛施主,世人皆求能渡苦海,施主又何需求再次踏入此中,为仇恨牵绊?”
沐恩侯夫人站的稍远,只感觉薛柔写字之时行动极其都雅,带着不似平常的飒爽,也不像平常女子那般小翼,她正想近前旁观纸上笔迹之时,薛柔就已经快速地收笔拿起了纸张,直接递给了不远处的济恩主持。
薛柔悄悄地走到佛前,拿着油盏替油灯中添油,行动平和,浑身却带着肃冷,嘴里幽幽道:“亲朋枉去,为何不恨,世人皆言佛性慈悲,以救世之心普济天下,恩泽百姓,可佛为何不佑真善,不惩暴徒,让善人沉冤,恶人清闲?”
“何为苦海?”薛柔嘲笑,“殷氏高低一百四十九口沉湎天国,是为苦海,长宁坡累累白骨无处索冤,是为苦海,为恶者高坐庙堂,享不世繁华,毁贤臣良将之誉才是苦海!主持,你奉告我,若我不入苦海,那冤魂日日哭泣何其能安,若我不入此中,长宁坡上累累白骨又该向何人索命?!”
“夫人高看薛柔了,只是前些年府中长辈身子不好,常常寻医问药,薛柔因常伺奉身前,耳濡目染下才略懂外相罢了,两位夫人与楚楚并不是病症,只是之前在雪地里吹了北风,本日又受了惊吓,喝些暖和驱寒、安神宁心的药汤对身材有好处。”
“主持稍等,薛柔这就将药方写好交予主持。”
薛柔手中持续添油,口里冷酷道:“我要殷相遗留之物。”
薛柔几步到了房中桌前,普济寺欢迎之人本就贵胄居多,配房以内装备笔墨纸砚,芹兮替薛柔磨好墨后,薛柔便提笔快速写下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