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撇了撇嘴,想说甚么又咽了下去。
“夫人,萱娘胡涂……”她急得出了身盗汗。
她俄然很想看看,如果老夫人要见那武娘子,那婢子如何办,那番话是不是还能说得出口。
杨氏运笔如飞,并未昂首:“何事?”
舞姬只得应了。
要不如何,京中大家都夸,老夫人是菩萨心肠?
舞姬让婢子将盛着服饰的托盘捧回了房中,本身则去院子里的小佛堂找杨氏。
“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好,早上只浅浅吃了碗粥,连句话都没和我说,我得再去看看。”固然怕老夫人,杨氏却不敢躲着她,躲也躲不过,到时又是一场事儿。
舞姬怔了怔,神采白了又红:“萱娘只是为夫人不平,武娘子倒也罢了,一个婢子……”
老夫人如何会错呢?
到现在,留下来的,不过秋娘、萱娘、蕊娘和薛娘四个。
想起幼时,常随阿娘到国公府中伴随老夫人,老夫人携了她的手,慈眉善目标,不住地夸奖她长得好,性子也好,不住地往她手中塞好吃的......
听到“老夫人”三个字,杨氏神采微变,她横了舞姬一眼,凉凉隧道:“萱娘操心的,实在太多了些。第一,你不消为我操心。大郎说甚么,我便做甚么,一贯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夫人那边,更不消你操心。你只想想,老夫人身边的人,只春夏秋冬四个,哪个不比你强?轮获得你操心?”
对婢仆们,也是真好。
舞姬非常愤然:“但是夫人说的,萱娘的确是多事儿了。夫人你猜如何着?萱娘一片美意,巴巴地跑畴昔,连院门都没让进,更别说见上一面了。这也罢了。她那婢子,说的那话,夫人你听听,说甚么阿郎叮咛了,让她只听阿郎叮咛。夫人你听听,这叫甚么话?”
舞姬忙道:“夫人待萱娘自是极好,只是……”
她浅浅地啜了口茶,容不得人就容不得人吧,老夫人说她容不得人,她便容不得人。
舞姬被杨氏一席话,说得回过神来,不由又是惶恐又是惊骇。
她转头叮咛萱娘:“差未几了就歇着吧。夫人一贯仁厚,不管帐较的。”
杨氏拧眉道:“你急甚么,我平日如何待你的,莫非忘了?”
萱娘应了声“是”,目送杨氏走了出来,回眸时下认识地扫了眼杨氏抄好的那撂经籍,内心想着,再如何样,不能比杨氏少。
“老夫人一颗心都在大郎身上,哪有那么闲去管别的人。”杨氏搁了笔,对舞姬道,“反正无事,与其乱跑惹事儿,你不如也替郑国夫人抄抄经籍,倒是端庄。”
杨氏和缓了语气:“那婢子可不是平常婢子。她年纪虽轻,倒是自小伺侍月娘的白叟了。昔日月娘待她,可不差。再说了,她身为婢子,听大郎的叮咛做事儿,有甚么错?为我鸣不平?合着听了大郎叮咛,就委曲我了?罢罢罢,这话休得再提,我可当不起。”
舞姬也未多想,接着道:“萱娘恰好有几身新添的冬衣,还未上身,便替夫人跑了一趟。”
老夫人总说她容不得人,是拈酸妒忌之辈。
她是甚么身份,能跟杨氏比?身份不能比,用心上,就得更下工夫。
老夫人对她各式抉剔,对舞姬们,倒是真好。
舞姬一怔:“武?”
这是她从老夫人身边的婢子冬梅身上学到的。
耳边只听杨氏又道:“不过老夫人,倒是谁也不敢拦,也拦不住的。”
舞姬应了声:“夫人说得是。”
杨氏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扶着婢子的手站了起来。
杨氏终究昂首看了舞姬一眼:“很巧是不是?我也感觉巧。”她微微一笑,“这便是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