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夫人神采一白，打断她道：“娘方才说了，那些无关的人满嘴胡唚，理睬他何为？媚娘你一贯聪明……”
与月娘亲厚的，皇后固然没有明说是谁，但荣国夫人如何不明白？
皇后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荣国夫人：“无关的人？真如果无关的人，月娘死与活，究竟与他们有何干系？娘不消蒙我了，你本身说说，你内心就没有犯过嘀咕？便算娘没有，娘身边的人，与月娘干系亲厚的，就没一人犯过嘀咕？”
皇后唤了声“娘”，投入荣国夫人怀中，母女俩捧首哭成了一团。
皇后身边的人，谁又是傻的？明里的嘀咕天然没有，但这讳莫如深，看在故意人眼里，只怕却比明里的嘀咕更有文章。
皇后闷头想了一会儿，公然直言道：“孩儿只是想起了月娘。当日月娘在宫中暴毙，我晓得，多少人背后里群情……”
说完便膜拜了下去，口里嚷着，“六合知己，求皇后眀鉴。”
唉，这孩子，现在真是让人头痛，她方才情急之下编造出来哄皇后高兴的那番话，也不晓得他晓得了，会不会了解她的良苦用心。
两年前月娘暴毙宫中，固然早已盖棺定论，凶手也早已获得了应有的了局，但在族里，却仍然是讳莫如深。
荣国夫人蹙眉道：“媚娘今儿是如何了？你姊姊当今正躺在病榻上，我内心正烦乱着呢，你偏又与我打起哑谜来。我没心机去猜，也猜不出来。媚娘有甚么话，无妨直言罢。”
不知皇后所指究竟何人？她已到这把年纪，还能有几年活头，天然无所谓。顺娘更不消担忧，看她这般景况，只怕多数会走在她前头，不定甚么时候，眼一闭腿一蹬就去了。武家的其别人如何，她也懒得操心。
敏之还年青，更是她的心头肉，别说他现在只得二十五六，就到了八十岁，她在一日，便含在嘴里捧在手里一日。
她将茶盏捧至唇边，猛啜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在喉间打了个转，凉得她打了个颤。她用绢帕捂住嘴，生生的将那茶水咽了下去。
听到最后一句，荣国夫人的哭声戛但是止，腰身也不由直了起来。
皇后唇角一扬：“娘说得对，靠得住的，的确还得是自家人。”
“媚娘说得是，是娘一时情急，胡涂了。”荣国夫人反手紧握着皇后的手，忍不住又悲伤起来，“媚娘只知说娘，却不知，你的话字字句句，竟是在娘心上剜了一刀么？娘怎会不知深宫凶恶？娘当日不舍你进宫，便是这原因。只是媚娘志向高远，兼且皇命难违，娘也不能强拦。“
她俄然有些悲惨，“只因自家人都不免离心离德，何况外人呢？”
荣国夫人如何肯起来，挣扎着又要拜。皇后不由垂泪道：“娘，女儿不过心中悲苦，又没个说处，一时忘情，在娘面前牢骚了两句罢了。女儿一贯倡导孝道，娘如许做，若鼓吹出去，让女儿如何自处？若传入贤人耳中，贤人一贯恭敬娘亲，若晓得女儿竟逼得娘亲下跪，女儿岂不是又添一桩罪恶？”
皇后夺目过人，耳目浩繁，若不然怎能走到本日？有甚么能瞒得过她？知女莫若母，荣国夫人想起皇后肃除异己的手腕，不由打了个寒噤，哭声便更高亢了几分。
想起当日景象，荣国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声：”自你进宫后，娘日夜悬心，未得一日安睡。娘只恨本身不能长住宫中，日日伴在你摆布，也好替你分担一二。你平日又最是个要强的，赶上烦恼事，只知一味硬撑，等闲不肯对娘透露两分。娘原想着，如此后宫无事，前朝承平，可贵贤人如此正视你，从古至今，有你这般报酬的，可说再无二人。何况皇子们接踵成人，你又有了小公主，真恰是到了女人的顶峰，再无憾事......是娘忽视，娘老了，精力心智大不如畴前，乃至虑事不周，让媚娘你有苦无处诉。娘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