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云微微颌首,杨锜语气也松了下来,干脆开门见山道:“谢郎的词子浅近而精炼,神韵悠长,很合适于樽前花间、渡头长亭的演唱。你若肯帮我办好此次筵席,我杨锜此后决然不会虐待你。”
“的确是有些惊奇……”谢云施施然站起家来,微微拱手便夷然自如地说道:“万兄如何也在这里?”
杨锜坐在劈面,目光一向当真地凝睇着谢云的反应,此时悄悄放下酒盏,粲然笑问道:“不知此舞,可还入得谢郎的法眼?”
“如何,谢兄不欢迎我?”万晨安闲摆了个“请坐”的姿式,展颜笑道:“难伸谢兄能来,我便不能么?”
谢云尚是迷含混糊,中间万晨已是抬开端,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道:“杨驸马如此美意相邀,谢兄莫非就毫无一丝动容?还是说你只想抱着阿谁小小的茶肆,在那贩子俗地说一辈子的评书呢~”
见谢云躭惊受怕之态,心知他要出口回绝,杨锜付之一笑道:“谢郎也不消想的过分于庞大。说到底,这也不过一次普浅显通的拂尘宴会罢了。杨某的驸马府固然比不得宫里的內教坊,但府中歌姬乐工也可谓人才济济。谢郎只要专致于谱曲填词便可,到时若真出了甚么不对,也是那番伶人的事情。”
“说得好!”杨锜平生最好乐律,谢云这番话正说到贰心中痒处,他哈哈一笑道:“‘透空碎远,极异众乐’这八个字,的确包括羯鼓之妙。只听这短短八字考语,便知谢小友堪为知音了。”
看来传闻也不敷为信啊,谢云悄悄一叹。面前这位杨锜,客岁刚娶了武惠妃的女儿太华公主,恩宠可谓一时无两。太华公主以母爱,礼遇过于诸公主。以杨锜的身份职位,竟能抱朴守真保持谦善,倒也是非常可贵了。
谢云将手放在身前的木案上,正想细问万晨何所而来。刚好此时,门外一阵淡淡声音传来道:“杨锜何幸,竟得两位郎君台端光临。”
谢云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客岁因杨贵妃有宠,时任剑南节度使的章仇兼琼任用杨钊为宾佐,且汲引他为监察御史,让他照顾蜀中精彩货色带往都城长安,用以打通杨贵妃姐妹的干系。而在杨贵妃受宠之前,杨家兄妹都是住在蜀中,想来也是曾受章仇兼琼的照顾。有了这一层干系在内,杨家与章仇之间倒也可算友情匪浅。
杨锜呵呵一笑,悄悄扶起二人,“两位快快请起。”旋即微难发觉地瞥了万晨一眼,笑着说道:“万郎乃是我的远亲。你们现在都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正该好好靠近才是……”
不管如何,现在曲词的格律与意境,绝对是远远不如后代那样紧密与整齐,乃至还显得粗糙。像杨锜如许雅通乐律,又痴迷词曲的贵族,天然会以为本身的音曲填词更高超一些。
“章仇……”谢云想了想,此次才朗然点头,“章仇中丞的大名天然如雷贯耳。”
这舞姬轻巧超脱,委宛绰约,傲视间秋波横转。谢云大为赞叹,一时竟是举盏忘饮。
章仇中丞就是章仇兼琼。他以文官出身而位至剑南节度使兼山南西道采访使、御史中丞,乃是现在沿边十镇之一的藩帅。他在开元二十八年攻破吐蕃安戎城,尽杀吐蕃将士,亦是盛唐赫赫武功的代表人物之一。后代闻名的乐山大佛,就是因为其捐赠俸金大力支撑才敏捷修建起来。
谢云也是有些诧然。自客岁杨太真受封为贵妃以来,杨家阵容显赫,恩宠声焰震惊天下。传闻他们一门五贵都是放肆恣睢,摄威擅势,名声极其卑劣。只是面前这位驸马杨锜彬彬有礼,倒也不像是那般豪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