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收回击,走回茶桌前,一只手端起桌上那只青花茶杯,另一只手捏开麻雀的喙,往内里灌了一点茶水,随后放手一扔,那只麻雀就落在薛婆子脚边。
“张家的三女儿嫁到牛家村去了,我奉告他们,那户人家有田有地,有房有牛,就是没奉告他们此人已经四十多了,还是个瘸子,今后嫁畴昔,统统的田都得由这女娃来耕……”
“另有隔壁老谢,家里生了一堆女儿,实在养不活了,就想送人当童养媳,我帮他们送掉了三个女儿,实在那三个女儿……都被我卖给了人牙子,今后如果运气好,还能进大户人产业个小妾奴婢,如果运气不好,呵呵……估计也就是半掩门的命吧。”
“不不!我还能说!”薛婆子赶紧喊道,她舔了舔干裂的唇,心想,要不就编个谎话吧。
但看这男人无动于衷的模样,又仿佛不是这么回事,细心想了想,她开口道:“另有一次,镇上的刘老爷死了老婆,筹算找个黄花闺女当续弦……可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谁会把家里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啊。厥后他找上我,我就给他出了个主张。”
“事情就是如许。”说完这段旧事,薛婆子昂首盯着阿谁男人。
阳光斜照,靠窗的桌子上摆着没吃完的青菜米饭,一只胖麻雀从花枝上落下,低头啄了一会米饭,忽有暗影袭来,它来不及振翅,便被一只大手摄去。
“我想听故事。”男人说,“把你错牵的那些媒,造下的那些孽,一样一样说给我听……每说一样,我就倒掉一杯水,你说的越多,茶壶里的水就会越少。”
一杯茶泼出去。
“不错的故事。”那男人举杯扬茶,还是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既不感到气愤,也不表示讨厌,这幅态度反让薛婆子感到忐忑起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沙哑道:“我想起来了……十三年前,有一个外埠女人来了我们镇子,她带了个孩子……另有一大笔钱,她的名字是……是周氏,周明月。”
瞥见这一幕,薛婆子感觉本身浑身高低都凉透了,她渐渐转头,望着那名男人,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究竟想如何?”
听了这话,被捆在床边上的两人立即挣扎起来,双双隔着嘴里的抹布,朝薛婆子收回呜呜的叫声。薛婆子看了她们一会,才渐渐转过脸来,身上发着抖,脸上淌着汗,对那名男人道:“你,你说话算话?只要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跟我的家人?”
“这世上,大家都想嫁世家子,大家都想娶美娇娘,但哪能大家如愿?最后还不是价高者得之。”薛婆子叹了口气道,“固然很多人说我这老婆子的不是,但老婆子收了钱,天然得要帮手说话啊……就比如现在刘记面铺的阿谁三娘子。”
薛婆子看不透他,也就没法对于他,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按他的意义去说,只是内心的发急越来越大,乃至于声音都开端颤栗。
“如何了?”男人右手提着青花大茶壶,缓缓将茶杯注满,“持续啊。”
没等她说完,男人便扣住她的下颚,另一只手握着青花茶杯,将满满一碗茶水灌出来。
“对了,另有我阿谁侄女……”
一桩桩旧事道出,一杯杯茶水泼落,垂垂的,薛婆子已经没法思虑,嘴巴麻痹的说着话,她的眼睛一向盯着桌上的那只青花大茶壶,这茶壶如何这么大?内里为甚么能装那么多茶?到底还要说多少句话,内里的茶水才气泼完?
如果他一开端就问这个题目,薛婆子说不定会发明一丝端倪,可她之前说了太多故事,人已经说得有些胡涂了,再加上被灌了一碗茶,内心又急又怕,因而甚么也没想到,只是顺着他的话回想起来:“三年前……十年前……十三年前……十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