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的故事。”男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举起茶杯,挥手一扬,杯子里的茶水就尽数洒在地上,留下一地泼墨般的陈迹。
说到这里,薛婆子忍不住唇角向上勾了一下,显是将对方这桩婚事当作了平生对劲之作。
薛婆子张张嘴,却发明再也没有故事可说了。
麻雀没死,但抖着翅膀在地上打滚,连收回的叽喳声都是断断续续的……这还只是几滴茶水。
如果他一开端就问这个题目,薛婆子说不定会发明一丝端倪,可她之前说了太多故事,人已经说得有些胡涂了,再加上被灌了一碗茶,内心又急又怕,因而甚么也没想到,只是顺着他的话回想起来:“三年前……十年前……十三年前……十三年前……”
“这世上,大家都想嫁世家子,大家都想娶美娇娘,但哪能大家如愿?最后还不是价高者得之。”薛婆子叹了口气道,“固然很多人说我这老婆子的不是,但老婆子收了钱,天然得要帮手说话啊……就比如现在刘记面铺的阿谁三娘子。”
“持续吧。”男人放开手,淡定自如道,“说真事给我听,或者持续喝茶。”
“我想听故事。”男人说,“把你错牵的那些媒,造下的那些孽,一样一样说给我听……每说一样,我就倒掉一杯水,你说的越多,茶壶里的水就会越少。”
不是为了女人,也不是为了公理公理,那他到底为甚么找上她?真的就是为了听故事吗?
她是很善于扯谎话的,不然也不能成为镇上的头号媒人,但是她畴昔面对的不过是些村夫愚妇,现在要面对的倒是一个阴沉可骇到了顶点的男人。
男人收回击,走回茶桌前,一只手端起桌上那只青花茶杯,另一只手捏开麻雀的喙,往内里灌了一点茶水,随后放手一扔,那只麻雀就落在薛婆子脚边。
林家的宗子在刘老爷家里当长工,他mm二丫每隔一段时候就会畴昔看他,趁便给他带点吃的用的,如不足暇,还会帮他洗洗衣服。刘老爷就特地找人支开林家大郎,然后关上房门,对二丫亵玩了一番,转头固然被林大郎打个臭死,但没干系,二丫的名声也毁了啊,放她面前的就两条路,一个是他杀,一个是嫁给刘老爷当续弦。
瞥见这一幕,薛婆子感觉本身浑身高低都凉透了,她渐渐转头,望着那名男人,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究竟想如何?”
她……她已经没有故事可说了啊!
“不!我说的都是实话!”薛婆子的声音突然变大,严峻之余,语速越来越快,“老婆子是真有一个亲戚在牛家村,那臭小子一门心机惟入赘……”
“三娘子面貌出挑,手脚也勤奋,当年被家里人当作珍珠一样,铁了心要将她嫁给秀才老爷,今后好当个官家太太。”薛婆子道,“不过秀才老爷是那样好找的吗?老婆子就劝他们退而求其次,把女儿嫁给了刘家的小儿子,那孩子在白鹿书院读书,固然没有秀才身份,但到底是个读书人,一个上等人……最起码,他本身是这么觉得的。”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沙哑道:“我想起来了……十三年前,有一个外埠女人来了我们镇子,她带了个孩子……另有一大笔钱,她的名字是……是周氏,周明月。”
但看这男人无动于衷的模样,又仿佛不是这么回事,细心想了想,她开口道:“另有一次,镇上的刘老爷死了老婆,筹算找个黄花闺女当续弦……可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谁会把家里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鳏夫啊。厥后他找上我,我就给他出了个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