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沐先生,本名沐天扬,是安川城中桥山书院的教书先生。教书匠固然职位不算很高,但支出还算凑活,每年二两纹银,抵得上两户农家的收成了。这些日子因娘子生养,才告了半年假。
沐天扬这才发明天气已不早,赶快拿出一贯铜钱要张氏筹措一桌酒菜。张氏拿了一大贯铜钱,自是眉开眼笑。宰鸡割肉,不在话下。世人吃过酒菜,又不免一番议论,直到天气擦黑,才不得不离席散宴,直道书院再见。
这谭儒林年仅三十,与沐天扬是都城贡院同窗。二人虽相差十余岁,倒是忘年之交,对相互的才学都甚为敬佩。
钱勇喝了口茶,持续说:“这股柔然水军,人数也就两千,却悍勇非常。前去弹压的五万前锋军,愣是被斩杀了一万,剩下的也溃不成军。刘大将军愤怒之下,亲率了二十万雄师前去平乱,却扑了个空。可这刘将军天然不敢照实上表,编了个全歼的名头上报朝廷,还得了很多封赏。”
海贼风波畴昔月余,书院几名跟沐天扬熟悉的教书先生也趁月中假期,齐来为沐夫子贺这梦熊之喜。几人院中坐定,道尽了道贺的说辞,唠完了书院的琐事,纷繁想看看小公子的模样。沐天扬天然承诺,叫张氏抱来孩子,给各位学究瞧瞧。
孙著转头忙问:“为何?”
钱勇虽是教书先生,倒是一副短打打扮,跟其他夫子们的长袍儒服大不不异,上身一件藏青色笠衫,下身一条深色长裤,衣身紧窄,一张国字脸上双目似有精光放出,从面相上看也就三十不足。他见赵老夫子扣问,忙抱拳道:“赵老先生,您可别称我夫子,折杀鄙人了。我就是教教小子们拳脚工夫罢了,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孙著扼腕叹道:“柔然军队尚未毁灭,刘大将军为何不持续追剿,就不怕今后复兴来造反么。”
赵老先生听罢,叹道:“贤人曰:‘民无信不立。’这刘大将军却上欺圣上,下愚百姓,可悲可叹啊。”
几人谈性正浓,前来帮衬的张氏却插口道:“这日头已经偏西了,几位先生要不要在这里用饭,奴家给各位筹措筹措。”
取完名号,赵老夫子又聊到前些日子闹海贼的事情。本来除夕当夜,从海上驶来了十余艘怪船。知县大人登城了望,只见这些船只长近十丈,不由惊得一跳,这些贼人怕足稀有千之众。县城中兵勇衙役加起来尚且不敷百,且都是欺行霸市豪杰,抗敌杀贼无用。忙命人堵死四门,在城墙上撒油泼粪,只盼海贼们劫夺完了村落,别攻打县城才好。
钱勇哈哈大笑:“老夫子言重了,为官之道,不过如此。若真如老夫子所言,‘无信不立,’当官的脑袋早搬场了。”接着又叹了口气, “这刘大将军说是大将军,实在并不是行伍出身,底子没甚么带兵兵戈的本领。朝廷为了扫荡海贼匪寇,就封了当时的兵部尚书刘远山为荡寇大将军,建了这折威军,本意是借天上折威星宿的主宰存亡,替朝廷扫平流寇。却被百姓戏称为损折朝廷的威名。”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我手底下教过的小子,很多都被折威军征召去当兵士了。前几天有几个回家探亲,倒没忘了我这当徒弟的,给我带了几坛子灵州城的老酒,也算有些孝心。我们师徒几个喝的鼓起,就说到这股柔然水军了。”
座下的匠科教员孙著奇道:“这柔然水军不过几千人,犯我大夏岂不是自寻死路?朝廷也没寻个究竟?”
沐天扬点头道:“还未曾,只因前些日子山荆难产,几乎丧命。以后便只经心顾问,未曾想过取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