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笑了起来。
他摇了点头,感受着这近乎重生的躯体,内伤在逆通的内力津润下,渐渐病愈着,估计十天半个月,就能规复到顶峰状况。
传闻人死之前,脑袋里会将此生平生,事无大小,一一回想一遍。
他如何会和这个十恶不赦的强盗称兄道弟、如此亲热?
兄张大球亲啟,弟洛凡溪敬寄。
内力胜利逆行,经脉胜利逆通,夜无眠的丹田,快速运转起来,那死死被张大球扼住的脖子,迸收回强有力的顺从力,夜无眠浑沌的认识由此醒来。
是我的老爷、蜜斯的父亲洛凡溪么?
去胸口察心跳,一股光滑腻的触感传来,手摸得太深,竟然抓到了这贼寇的胸腔凸起处,胸骨都塌下去了,一颗还温热、微微跳动的心脏,被他抓在了手中。
洛凡溪,是哪个洛凡溪?
之以是会如此做,传闻是大脑但愿从过往的经历当中,搜刮出拯救之法。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他非常舒畅,镇静,几近想高歌一曲,腿一酥麻,扑腾一下坐倒在地上,长长地做着深呼吸,像一头躲过杀劫的牛,反刍胃里食品,反刍了之前的很多事。
似懂非懂的故事,在《金刚经》的某个篇目里,有一处映照之文,夜无眠记得很清楚:
是莹火在夜空飞舞,看不清翅膀,但晓得那发光的是个虫。
在万念皆空的顷刻,万法也皆空,空空如也,不显一相。所谓诸法空相,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那位弟子说,《祖堂集》中记录,禅宗二祖慧可,因为没法做到息心止念,是以乞助达摩祖师。
信封上书几个字,字体有些熟谙,一种故交的气味,透过字体的张力,赶着脸颊迎了上来。
他这才蓦地握紧拳头,手札被他抓得皱痕百生。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道,“是故舍利子,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
只是恍忽中,在以往的根本上,稍有了深切一些的熟谙,还是昏黄,还是恍惚。
即便现在,夜无眠已胜利逆通经脉,对此一节,也是一知半解。
夜无眠的灵台方寸之地,结出一朵莲,先前幻景中的阿谁红色大球,重新呈现在面前。
他的心,有些止不住地跳脱了。
达摩祖师说,把你的心交给我,我给你息心止念。
“哇啦~”
这是张大球的心脏!
空前的空,空前的无,空前的“止”,诸般妙法,出世自这存亡一线的方寸之间。
经脉逆通以后,内力的精纯、微弱程度,再也不是之前所能比,张大球的臭毒真气,天然难以在他体内作威作福,和受净化的血一起,被摈除了出来。
故事中,慧可也是嗫嚅很久才说,我找来找去,找不到我的心。
他嘴角带着平和的笑,右手冲拳,一招平平无奇的“迟日江山丽”,挟着逆通后重生的强大内力,蓦地展出,轰在了张大球的胸口。
他一哈腰,吐出一大滩黑血来。
终究死透了,张大球,终究死透了!
有一个他儿时跟从那名少林俗家弟子学习佛法的场景。
“兄,张大球,亲啟,弟,洛,洛凡溪,敬寄。”
他看到那几个字,端端方正又有些逾矩地写在封皮上:
“不成能,嘿嘿,不成能。幻觉。”
是被逼的么?还是说,这个洛凡溪,只是同名同姓的偶合?
直到两个呼吸后,这贼寇的身子,才向后猛飞出去,胸口上一个陷落出来的伤口,被挂带的红花挡住,却挡不住很多血和碎裂的骨渣,从伤洞口中流出来。
夜无眠痴痴傻傻地笑了起来。
对于新把握的力量,还没有一个观点的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张大球身前,摸索这贼寇鼻息,已经没有一丝气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