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眠和洛湘竹,入住了一家名为“折梅”的堆栈,这也是洞市老街上,独一的一家堆栈,多供来往脚商和江湖人士居住。
刘承空酒醒了大半,翻着白眼尽力回想,蓦地道:“除了思疑是朝廷所为以外,他还说,说洛凡溪,同时死在了江西和四川两个处所。”咽了咽口水,卖关子一样停顿了下来。
夜无眠的手,按回腰间竹剑上防备。只见一人不知从那边俄然呈现,身若惊鸿,敏捷掠过各个坐位,直抵那刘承空处。
此时恰是中秋节后第七日,是住店淡季,一间中等客房,每晚竟贵至八十文大钱,用饭茶水,以及看马费、马料费,还要另算。
他看似醉酒,思路竟非常清楚,一番话说下来,几近没有甚么停顿结巴,话里话外的逻辑,均将锋芒指向朝廷,说得竟有几分事理,让人佩服。
幸亏两人坐的这一桌,是在角落中。堆栈灯光本就有力,照到这里,更是阴暗。
玄色劲装男人眉头横挑,还未说话,就把刘承空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矫饰,从速解释道:“大侠饶命!小的意义是,人只要一个身子,要么死在江西,要么死在四川,哪能够同时死在……两个处所?
说罢,刘承空又连连磕了几个响头,直磕得额头破了才停下,哭丧着脸道:“大侠,这就是我晓得的全数了。孙衙内必定比我晓得的更多,您能够去找他问个明白。”
孟夫子所谓,“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派头,毕竟少有。
夜色渐沉、月如弓,洞市老街渐渐热烈了起来。陈腐的青石板街上,人来人往,各式灯笼挂在街旁,庆贺着中秋节的余韵。
他虽也是路见不平、拔刀互助之人,只是当此非常之时,负担着庇护蜜斯的重担,不成节外生枝;
洛湘竹蓦地一惊,身子一颤,看向他,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有好多话要说。
环境喧闹如此,夜无眠凡是说话声音小点,坐在桌劈面的洛湘竹,便听不清他的话。两人干脆不再说话,用心用饭。
饭堂中坐满了客人,各种打扮的都有。有马帮的男人,有赶考的学子,有凶神恶煞的江湖中人,另有一些拱着酒糟鼻的酒鬼,加起来有六七十余众了。
本来那桌的客人中,有一个穿戴湖绉短衫的男人,正在滚滚不断讲着,所触及的话题,恰是洛凡溪之死。
“他还说甚么了?”
据他所说,这闻名遐迩的洛凡溪,在仓促之间死去,定有隐情。这此中的隐情,本不便多说,但本日在这折梅小栈喝酒喝得痛快,倒也能够流露一二。
惊诧之余,赶紧运功抵抗,所幸他的心经内力,已非常可观,循循善诱之下,终究对抗住侵入体内的外力。
经此一闹,堆栈中的门客,再没有表情用饭,相视一阵苦笑,纷繁点头散去。刘承空在大庭广众下丢了丑,没脸见人,灰头土脸地进二楼客房中去了。只剩掌柜的和小二的,叹着气来清算残局。
这点钱,只够在堆栈一楼饭堂的角落处,支起一张油腻腻的黑木方桌,摆上花生米一碟,米酒一壶,葱爆羊肉一碗,茴香猪肚汤一锅,小炒青菜一盘。
趴在地上痛苦咳嗽几句,干呕两下,稍得减缓,便赶紧朝他跪下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都是听孙衙内所说的。本日逞口舌之快,一时孟浪,转述出来,还望大侠饶命啊!”
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身着玄色劲装,面庞冷厉寒俊。背着一柄不带鞘的黑铁宽刃,明晃晃的刀身闪动着寒光,刺人眼目。
这玄色劲装男人,看上去又亦正亦邪,不知是敌是友,本身这边毫不能冒然脱手,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玄色劲装男人冷眼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难堪他。身子悄悄提起,脚尖点在他的脑袋上,就这么腾空斜飞了出去,扑入门外的灯火憧憧当中,飘忽间就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