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名字,与雁翎那是同出一辙啊,姚惠然估摸着这也是正房的大丫环。
应当就是周太太。
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容长脸、白面皮,梳了个圆髻。穿了件宝蓝色宝瓶纹的通袖袄,正歪在临窗的大炕上,背后倚着一条丁香色绣款项蟒的大迎枕。这妇人通身没带甚么金饰,却有种养尊处优的气度。
姚惠然听得这女子恰是方才小丫环口中的雁翎姐姐,便抬眼去打量。
同是正房里的大丫环,这两人竟这般水火不容,姚惠然看的内心咋舌。只是瞧见雁翎气的神采乌青,内心到底畅快了很多。
不由自主的,便坐直了身子,脸上神采也和缓了很多,不再是方才那般爱答不睬的模样。
身边胡大婶儿还在絮絮的说着,“……传闻是本家婶子的娘家侄女,暮年也是溧水县城住着的人家。厥后跟着周家老爷的堂兄弟去了燕都城做买卖,也不算起家,到现在她老子没了,兄弟也就是那位堂伯家里的一个掌柜。”说到这里还感慨道,“如果遵循周家现在的家势,这门婚事便结的有些低了。可那位堂伯对周家可也算是有大恩的,只现在将老妻的娘家侄女嫁过来,也未见得安的美意。当年周家风雨飘摇的没甚么根底,可现在产业不知翻了几倍,此时才眼红也不是没有的。”
待进了堂屋,莺歌便让姚惠然在内里等着,自个儿则挑了帘子进了内间。姚惠然站在帘子外模糊闻声阁房里有人说话的声儿,只不过几句话的工夫,莺歌便又挑了帘子走了出来,对姚惠然点点头,还抬高了声儿叮嘱道,“别似方才那么大火气,太太心境不太好。”见姚惠然挑眉点头,她也点了点头,“出来吧。”
姚惠然从方才便一向忍耐着这周家一大一小两个丫环的明讽暗刺,此时听得这名叫雁翎的大丫环这般挤兑姚琇莹,内心止不住的嘲笑。
胡大婶儿见她猎奇,便与她解释两句,“……你瞧,这穿戴湖色比甲的都是院子里的二等丫环,那穿戴蓝花儿的都是三等的丫环。等做到了一等的丫环,便不消穿的跟旁人一样了。周太太正房里的四个大丫环,啧啧,那周身也是湖绸杭绸的,比起普通人家里的蜜斯都面子。”她絮絮说着,说到此处,想到姚惠然也曾算是小家碧玉,不由讪讪的笑了笑。
姚惠然上前两步给周太太行了个礼,又问了声好儿,脆生生清澈的嗓音让本来闭目养神的周太太都忍不住展开了眼。
说实话,姚惠然感觉很别致,跟着胡大婶儿前去周家正房的路上,不由的便四周张望起来。
姚惠然仿若这会儿才发觉出身后有人,忙转了身。
周太太方才听莺歌说是姚琇莹的mm来了,起先另有些奇特,又深思着不过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却没想到这女人身上那叫通身的气度。
这雁翎穿了件水红色湖绸的比甲,正如胡大婶儿所言穿衣打扮与二等三等的丫环分歧,应是正房里一等的丫环。只这上来便劈脸盖脸经验的短长劲儿,让姚惠然有些不喜好。
只见炕前四五步外立了个十岁出头的小女人,穿了件青色绣白兰草粉蝶的棉布小袄,底下是一条月白的挑线裙子,清清丽丽的,仿佛一把水葱儿。这小女人,有一双大大的杏眼,后眼角微微上挑,让她在清丽脱俗当中分外又多了几分娇媚。最可贵的是,这一双清丽又带着娇媚的眼睛里,却有种坦开阔荡的磊落豪气,在如许大小的贩子女人身上,这可就太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