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妈妈却道:“那顾大女人,生得非常好容色,老话说得好,人不风骚枉少年,又不说老奴冷眼看着,大爷平常就爱和六皇子交道,走动很多的那几个,也都是些俶傥风骚的公子,屋里头不一样收着几幅仕女画?要晓得夫人属意的这位,是个绝色才子,这事就成了五停;再者,若非夫人提示,老奴也没留意,顾女人竟未缠足,夫人可别忘了,我们家大女人该缠足的时候,也是又哭又闹,大爷平常虽远着大女人,不喜大女人放肆,当时却也为这事发了话,不让大女人受这痛苦,为此还和老夫人争论了几句,一焦急,说那些缠了弓足的女子,走路扭扭捏捏,有的乃至要让人抱来抱去,都不像个安康人,哪点美了?大爷一看顾女人行动利落,脾气也不荏弱,说不得那五停也就成了。”
“老爷莫不将此事交给鄙人,待鄙人摸察一番,再定打算。”
“兰庭才多大,他还没入仕呢!”
“我承诺这事,可都是为了老爷着想,老爷不是也一向念叨,荣国公郑秋畴前可和施良行密切得很,两人不定做了多少活动,现下这汾州府,属官大多是施良行的党从,老爷新来,就被他们架空,拘了手脚,要不是施良行交代,他们如何敢?如果能借这事儿,连累上施良行,说不定老爷的困难就解了。”
“可依内人说,那顾氏族长铁了心要攀附荣国公府,哪有这么轻易压服,反而承诺与荣国公府为敌。”
就算脱了凡胎精神,一缕魂识比生前更增腐败,晓得尘凡里的悲欢乐乐,到头来也逃不过生老病死,人魂再经循环,安知来世好歹,就像这一世的母女缘份,循环后决然不能持续,但是毕竟还是放不下,抛不开,仍如在生的执念,唯愿女儿余岁安好。
“这件事,还得和寄余筹议筹议,我这就去外头,没我准话,你先别忙着闹腾。”
“话虽如此,可妈妈也别忘了,因着前头朱氏的事,兰庭指不定把我如何想,更不提当中另有老夫人一向调拨着,在他婚事上头,也许更加服从老夫人的主张。”沈氏更见愁闷了。
撇撇嘴,内心流着酸楚泪,却又听一句:“内人另有主张,说是那顾大女人,可与兰庭婚配,寄余觉得如何?”
“事情哪有这么简朴,郑秋的小子就算恃强凌弱,又没闹出多大的风波来,顶多弹劾郑秋一个教子不严,郑秋毫发不损,更何况施良行?”
只见这位穿戴一件深青道袍,头上带着清闲巾,风采儒雅,虽举止谦恭,但双目有神,未过三十的年纪,却能被沈夫人恭称一声“尹先生”,且知州老爷固然“寄余寄余”的叫着,对此人却明显礼敬,李氏不由悄悄上心,忖道春归倘若真嫁给了知州老爷的公子,需得对她提提这位尹寄余,就算春归不会和他直接打仗,女眷间经常走动,或许也是助力。
赵知州只要做成了这件事,仿佛是为天子消弭了疑忌,他竟然还拿不准圣意!
“那就多多有劳寄余了。”
“莫胡说!”赵知州重重一拍床铺。
“虽说老太爷故世前发了话,但姻缘之事,大爷还需服从父母之命媒人之言,这件事儿,只要先压服了老爷点头,往北平家里去封信,叫大爷来汾州侍疾,再一逼压,说隆灵寺方丈断言,老爷自来汾州遇见多少厄困,大爷和顾女人婚事一冲,全都解了,大爷迫于孝道,也只能认同,只要婚事一成,大爷看着新奶奶是这般人物风致,内心只会记夫人的好,那里还听得进老夫人的调拨。”
“老爷莫非真想任老夫人折腾,和晋国公府联婚?”沈氏嘲笑道:“老爷莫非忘了父亲一再提示,太孙可也就要婚配了,晋国公府固然炙手可热,太孙及郑家连万家可都盯着,真依了老夫人,莫非老爷也想着夺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