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春想请父亲出面把南星还归去,但是事关兄长,南星去她兄长那边献殷勤毕竟不是甚么光彩事,若非论这个,此人也只是懒些,至于往太太那边传动静,就更说不得了,便笑道,“宋管事家的技术不错,她女儿也勤奋,嬷嬷、小屏和南星都是本来就奉侍我的,也没甚么不风俗的,就是……”
童嬷嬷拿了帕子给二女人擦擦眼泪,“都畴昔了。老奴说这个不是想勾得女人悲伤,只是这一阵子看女人跟老爷老是不亲,我这内心焦急。”
童嬷嬷清算好了屋子,曼春问她,“畴前院叫来帮手的人,给她们辛苦钱了没?”
童嬷嬷笑道,“出了院门就是园子,甚么花没有?拿吊钱给那养花的婆子,叫她送几盆好的来,如果嫌她的盆欠都雅,再去买好的就是。”
曼春说完,昂首看看父亲,却见他并没有活力的模样,只是说,“我会去跟太太说一声,打发她去别处就是了。”
童嬷嬷听她口齿聪明的说着这些,笑道,“女人识得字多,就是比我们这些人想得明白。”
曼春嗔道,“嬷嬷别打趣我了,我这不过是现学现卖,今儿晚了,明天就弄这个。”
曼春笑笑。
“当初你姨娘刚到唐家的时候,也坐过一阵子冷板凳,我当时候虽不是近身服侍的,也看得明白,当时候老爷恭敬太太,直到大少爷出世前,向来不进婢妾的屋。当时候除了你姨娘,另有一个府里太夫人赐的通房,按说长辈所赐不成骄易,可老爷却不是受人摆布的,阿谁通房仗着太夫人的宠,不把太太放在眼里,整天在太太跟前调皮,太太先是汲引了她的一个丫环,可惜阿谁没福分,让人拿了错处赶了出去,厥后又汲引你姨娘,让你姨娘跟那通房斗法,再厥后太太跟老爷置气回了娘家,老爷几次三番的去请都没请返来,就活力不去了,只在家读书。老爷一开端对你姨娘也只是平常,厥后处得久了,晓得了你姨娘的好,就撒不开手了。你前头本来另有个哥儿,可惜没站住,两岁的时候一场伤寒没了,你姨娘也病倒了,老爷就把你姨娘的母亲——王家十房的老太太从青州府请到都城住了一年,唐家端方大,老太太就带着你姨娘在城外庄子上养病,厥后虽又生下了你,到底身子衰弱,都让病淘空了……”
童嬷嬷就帮着曼春一起亏本子,曼春道,“嬷嬷你去歇着吧,我折这点儿东西还能累着不成?”
曼春也只能感喟。
“父亲……”她吞吞吐吐的,“我不想要她,首要还是因为……”
依着太太的脾气本性,谁敢碍着她儿子的出息,她就敢让此人再也没有出息。
忙了一天,大师都累了,曼春叫人烧了些热水,筹算只擦一擦身上了事。
她给童嬷嬷使了个眼色,童嬷嬷带着小屏退下了。
童嬷嬷又叹,“想当初女人刚一落生,你姨娘一晓得你是个女人,就落泪了,说,‘我如何就把她带到世上刻苦,如果个小子,不管有没有出息,老是有他一份家业,托天生了庶出的女人,今后不知要受多少委曲,’老爷晓得了,就劝你姨娘,说今后必然不叫你受委曲。”
南星回屋清算她的东西去了,曼春叫了小屏来,细细的问她下午南星送点心的事。
曼春“嗯”了一声,手上的行动却慢了。
曼春从速起家去迎,给唐辎见了礼,唐辎看了女儿的住处,“有甚么缺的,就叫人去前院说一声……你这里服侍的人够不敷?”
“这是用来记账的。这本记衣裳被褥,这本记杂物,这本记金饰,”曼春手指导着那些她折的本子,“还要记每月的用度,吃了多少,花了多少,赏人多少,都记下来,到了年底也好晓得这一年花了多少钱,都花在哪儿了——今儿搬场我和姐姐把屋里的东西大抵记了记,琐细的针头线脑也就罢了,摆件几近没有,剩下的就是家具跟衣裳被卧,最值钱的就是今早父亲拿来的了,趁着现在东西还未几,尽早把账理清楚,今后我们这儿人多了,账目如果不清楚,就更不好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