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麟德殿前矫揉造作,并非恶梦时挣扎惊骇,并非极乐后痛磨难忍。
裴洛意看着这双蓦地迸射期冀的眼,缓缓攥紧手指,慢声道:“以是……你来帮我,救出你的,琪哥哥。”
裴洛意掌心空空,看着被苏念惜拨弄的念珠,圆润珠光在那丰腴指尖游走,忽而一股森意从隐蔽之处蹿起,心念之寒突然紧绷!
苏念惜看了看他,又道:“只是,叫蓉姐姐持续跟那牲口一家,我做不到。殿下不知,那牲口是如何对待蓉姐姐的。”
裴洛意拨下念珠,扫了眼被她攥住的手指,没说话。
不想,她却已开口道:“我想放了琪哥哥的奴籍,让他跟蓉姐姐能终立室属。”
六合悠悠,雨声落落。
苏念惜攥紧帕子,“让蓉姐姐和离。”
一针见血。
撒娇痴缠却未旁人,欲念肆意而起,裴洛意的眼神愈发暗冷,却还是神采安静地看着苏念惜,微微点头,“是。以是……”
裴洛意看着她,缓声道:“杨娘子既然已嫁人,你又要如何让他们厮守相伴?”
她藏了这么多的泪,却从未想过示于人前。
“琪哥哥畴前名声很大,开罪后落井下石之人也很多。他所受之苦,乃是凡人不能想。以他的性子,便是甘愿死也不肯被如许的摧辱,却因为蓉姐姐,他不敢死,也不能死。”
当真一副小女儿痴心剖明的神态,倒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是沈默凌么?还是因着晓得双切身故背后的诡计?又或者……
两人背后牵涉前朝后宫,不管想救哪个出来都是难于登天。
裴洛意想起闻三五的话,她心中有仇恨。
廊檐下。
苏念惜大喜,底子未曾在乎裴洛意这句‘琪哥哥’有多么的分歧适!
站在两边的丫环婆子全都垂着头,无人行动,无人出声。
浑身蓦地一痛,喉头紧跟着浮起一股不适!
苏念惜看了他一会儿,又靠归去,哑着嗓子道:“殿下,你说好的,要帮我。”
怀里的小女人的哭声却停了。
裴洛意将手搭在了桌上,语气陡峭地问:“是何人?”
可……她看着他静深如海的眼睛,抿住唇,摇了点头。
苏念惜眼睛一亮。
他面不改色地强压下那股不循分的意念,道:“宋家之罪,乃是圣旨。”
她隔着念珠的裂缝,看到裴洛意静和的眉眼。
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指,攥了攥,道:“便是贤人也不能逼迫人家伉俪和离,我才不会这般算计殿下呢!”
她并没有坦白裴洛意,可提及旧事时,语气里的记念却又是裴洛意从未见过。
她看着裴洛意的眼神,忽而抬手,将那念珠从他掌心薅了下来,伸手拨了拨,然后有些率性地说道:“归正我就是想救他们。”
苏念惜眼眶微瞪——裴洛意的语气太平常了,仿佛只要她点头,他就真的会去做这类会被天下人诟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