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意脚下一顿。
鲛纱珠帘闲逛、华贵无双的马车,再次停在了礼部衙门前。
赵彤神采大变——这长季子没事儿做了?去掺合宋苏两家的事儿做甚么!
……
可这话他不敢说,朝自家大人看了眼,道:“右侍郎大人他们见不得宋家这般……欺辱郡主,就跟那参军起了争论,眼下,还跟着去了京兆府,说要为郡主主持公道。”
谁知,裴洛意却率先往前头走去,“不急,先去京兆府。”
纪澜抱着胳膊站在他劈面,撇嘴:“我都说了是殿下的叮咛,你非不信。好了,现在殿下亲身来了,这消弭婚约的折子,你到底写还是不写?”
纪澜惊奇,从速地跟上,一边诘问:“殿下,您也去瞧热烈么?”
心中只要一个动机——宋家完了!
他垂眸,神采寡淡地看向地上跪着的当朝一品大员:“赵彤,你是当朝老臣,夙来慎重,有些事,孤信你能措置安妥。”
谨慎地觑了眼慢缓拨动念珠的裴洛意,笑道:“这,这婚约,怕是得呈奏贤人……”
纪澜神采一沉,刚要说话。
“天下脚下,身为父母官竟敢如此欺上瞒下!刘全,你出来!”
衙差是熟谙纪澜的,忙又叉了叉手,道:“回纪学士,说是宋产业堂上告安然郡主于数日前绑架了宋家二公子,将其殴打后丢去了玉真观,企图以此歪曲宋家公子明净,以是京兆府的法曹参军就带人追到了我们衙门口,将郡主带走了。”
此中两人上前。
裴洛意少能出宫,贤人那头防得太紧,每回出宫都需得做障眼法,本日打着来礼部体贴宋苏两家婚约之事才消了贤人的狐疑,见暗桩乃是为着去岁风凉城之事,不好担搁。
礼部尚书赵彤嘲笑着躬身站在侧下首。
日头愈发晒得紧,知了儿趴在树上呱噪地叫喊着。
抬昂首对上那双无情无念无喜无悲的眼,后背倏而一寒。
裴洛意已握住念珠,淡冷开口,“赵大人,孤本日前来,并非与你相商。宋家之名,不配苏家之功,宋沛河更非安然良配。宋家缘何不肯退婚,你心知肚明,不必与孤打草率眼。”
“你所行之事,孤不会究查。写了折子,明日递去东宫。”裴洛意并不等他解释,无起无伏地说完,站了起来,腕间念珠垂落。
纪澜在劈面耻笑一声,“可不敢这么怠慢赵大人,我拿着殿下的玉牌来都不好使,旁人来了能有效?不若趁着殿下现在过来,你直接写了折子,请殿下唆使完了事。”
垂下头,恭谨谨慎道:“殿下恕罪,下官实在是忙忘了。怎地还劳动殿下为此等小事特地出宫?派小我给下官传个话便是。”
位于光德坊长宁大街上的京兆府门口,当值的衙役百无聊赖地缩在阴凉处打着哈欠。
见着裴洛意也不知身份,只仓促行了一礼,就朝里喊道:“大人,不好了!安然郡主在我们衙门口叫京兆府的人强行带走了!”
纪澜惊奇地睁大眼,扭头看他:“京兆府强行带走了安然郡主?是何启事?”
纪澜却顿时双眼发亮!
就见一群读书人浩浩大荡结伴而来,径直到了府衙门口。
而礼部衙门的侧堂内。
满脸气愤斥道。
“请府尹出来发言!那玉真观乃是个逼良为娼拐买无辜少女的反叛之地!为何官府却秘而不宣!莫非是官官相卫,欺瞒我们百姓不成!”
他本觉得迟延几日也就罢了,谁知,本日太子殿下竟然还出面了!
赵彤汗都下来了,哪成想这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还能顾及到一个无权无势的安然郡主的婚约?
几句话说得平安悄悄,可赵彤已是神采一变,‘咚’地跪了下去,“殿下恕罪!臣……”
“大人!大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