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的刀尖上染着的鲜血凝落，顺着苏念惜的手指，落到了握在手腕上的苗条如松竹的手指上。
苏念惜抬起的手，俄然被抓住。
一刀扎下，冯嬷嬷想挣扎，却再次被夏莲死死按住！
青影立时上前，领着一群人，将苏家长房的下人齐齐拦住！
苏家的名声？
谁知，裴洛意却垂首微微靠近，在她耳旁低声道：“郡主，那夜，某很欢愉。”
他没有再开口，而是又一次攥紧了她纵使被滚烫的血液感化也还是冰冷的手，一点点地包裹在手内心，又一点点地，拉离那万恶不堪的糟污。
她双目皆鸷，张口便要唤夏莲。
青影翻了个白眼儿，只当没瞥见！
“？”
然后，握住她手中的刀，带着她，一寸寸往下。
苏高氏面色发白，看动手上血淋淋的苏念惜，不住后退！
裴洛意却并未放手，而是牵涉着她起家，朝院外走去。
就看面前这小女子，笑若春花，天真天真，可她身后，那庞大的鬼头，青面獠牙，残目嗜血！
苏念惜低笑。
忽而就听身后传来那人无悲无喜的声音，“此一刀，乃人身极痛之处，入之，便若九死无还。”
耳旁同时传来苏文峰的呼声，“不错！拦住她！别叫她行凶伤人！坏了我苏家的名声……”
忽而，手腕被扯着往下一按。
她眼睫一颤，便见那本来攥着本技艺腕的手指掠过她手背上黏腻的嫣红，覆住了她的全部手掌。
她却连眼皮子都没抖一下，又一次狠狠扎下！
终究松开手，将尽是鲜血的短刀扔在地上，冷酷地看向裴洛意，“行了么？大人？”
冯嬷嬷痛到失声，终究涕泗横流，“我错了，郡主，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她弯起了唇。
谁知，却被他拉扯在半空。
视线一抬，眼中森意一闪，拔出刀便又要扎下！
唯有身后那人，带着佛香檀意的呼吸，若青莲，一点点，坠入了她的修罗炼狱。
她缓缓抬眸，对上一双静邃清远的眼。
却又听那悠远之声若梵音，自九重以外落下，“只此一刀，便罢了，郡主。”
忘川鲜红的河水沸腾，无数幽魂伸出鬼手，抓住了她赤裸的脚踝。
——万事皆空？
苏文峰的吼怒，苏高氏的尖叫，火把的猎猎，夜风的轻柔，全都消逝了。
苏念惜指尖一颤，募地抬眼！
“当啷。”
想扭头就忘？做梦！
几步外，站在树影下的裴洛意，面无起伏，跳动的火光落在他深墨般的眼瞳里，跃动之下，是缓流的暗渊。
“你到底要做甚么？还不放手？放手！好痛！”
苏文峰惊怒交集，“停止！苏念惜！你想杀人不成！来人！来人！拦住她！”
苏念惜却不睬，拔出刀，拎着滴血的刀尖，笑道：“这可不成呢，方叔足足中了六刀，你还差着次数呢。”
“啊！！！”
苏念惜被他拉扯得一个踉跄，想要摆脱，却挣不开去，瞪眼痛斥，“做甚？放手！”
温热的血渍感化上了她的手背。
以是，他在说，事了便毕。她此时的恨，可随这刀了去。他那夜的欲，也可随这一声‘欢愉’忘怀？
另一手却又被握住。
“噗！”
“啊啊啊啊！”
苏念惜垂眼，看着那刀尖，一点点没入冯嬷嬷的身材，听她收回了惨绝人寰的惊悚叫声。
“因果报应，终有循环么？”苏念惜怒极而笑，拿另一手去扇他，“滚蛋！本郡主无需你来教养！伤了我的人，就该晓得报应不爽！这才是我要的因果！”
“啪。”
身边的冯嬷嬷也抽泣着喊道：“拯救！大人拯救！郡主疯了，你们快把她抓走……”
苏念惜的无间里。
苏念惜忽而晃了晃被攥着的手腕，嫣然一笑，问：“大人这是要拦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