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禁真的乞假一日,说要带着宿平上山打猎。
这人间之人自夸与天、地并列三才,却一味只知巧取豪夺,哪堪得半点造化之功?宿平自是年幼,心中也无太多设法,纯是为那面前的美景所叹服:
“这如何使得,”宿平惊道,连连摆手,“万一我射不中,它岂不飞了去?”
“过了这坳,前面该有一处高山。”邱禁昂首望了望东天,那日头有大半已露了出来,只听他叮咛道,“呆会儿跟在我身后,不成等闲出声。”
宿平吓得握紧弓身,一脸惴惴。他虽说前次与王小癞子打了架,胆气大了很多,只是真要碰到了那些凶兽,却不是伤筋动骨能够告结束的。
“那可不……这些香獐的胆量,那该比你小多了,可论起跑路蹿跳的速率,倒是十个宿平也及不上的。”邱禁也是嘿嘿一笑。
宿平神采一凝,慎重地点了点头,握着短棍的那只手掌微微一紧。
“甚么东西?!”邱禁抽出一箭搭在弦上,凝睇火线,神情防备。
“啊!”宿平率先大呼一声,跳起夺路就奔向邱禁那边。
“你倒是有恃无恐……”邱禁微微一笑,不再拿话吓他了。
这日凌晨,离厢军回营也只剩了六天的时候,却也迎来了雨后的第一个晴空。
他不打量不要紧,这一打量竟将近将他的苦胆给吓炸了。
说罢,就卸出竹弓,提在手中,一溜儿就飞跑畴昔。
连着几日都是下雨。
宿平心头稍安,跟了上去。
又一会儿,来到几株矮木掩蔽处,邱禁轻声叫了一个“停”,招手表示宿平到他中间。少年蹑手蹑脚地踱了畴昔,站在邱禁的左边,目光顺着那几片叶间的裂缝,望穿而去。
宿平看着他起了身子,悄悄地从一旁掩了畴昔,正想要开口说些甚么,倒是欲言又止。无法之下,只好蹲回了原位,一会儿盯着邱叔叔,一会儿看着山涧中。
“啊……真是那只大鸟?”
向西走了约莫两刻钟,尽是些灌木矮林,也不见有甚么新奇事物,顶多有三两只癞蛤蟆从脚边逃过。见宿平有些兴趣索然,邱禁悄悄一笑,也不开口,只是偶尔在沿路留下一些暗号。
邱禁道:“这几日我让都里的弟兄在各家刺探了,晓得这西山小兽野禽颇多,且另有人说出几处隐泉。”
“真不是鬼么?”宿平拍了拍胸口道,“那是甚么东西?”
这脸扁平如盘,眼眶深凹,鼻梁既宽且长,好似一个倒三角,鼻锋利利如弯勾。
“鬼!……鬼!”宿平指着来路,失声叫道。
“喏,就是方才飞起来的那只大鸟。”
“是角雉!”邱禁竖耳一听,便说出了名来,用手往北一指道,“在那边!”
宿平悄悄退后一步,于埋没处拉开射箭空位,张起竹弓,拿眼瞄向火线,却发明了有些不太对劲。
“恰是恰是……它那鼻子眼睛,我只看了一眼,便似魂儿也没了,不是鬼是甚么?”宿平心不足悸道。
“哇!——”只听他身后也是一声厉叫,那调子比之宿平还要高上数倍,少年只觉心胆俱裂,下脚却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