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角雉!”邱禁竖耳一听,便说出了名来,用手往北一指道,“在那边!”
这日凌晨,离厢军回营也只剩了六天的时候,却也迎来了雨后的第一个晴空。
“你就唬我吧。”宿平这回却不怕了,一拍腰间的布袋,微微传来一股呛鼻的气味。原到临行前,邱禁让宿平母亲筹办了一些雄黄和很多捣碎的大蒜,放在里头。雄黄和大蒜气烈,蛇一嗅到,便会远远地躲开了。
宿平望着那些只要一腰来高的活兽,模糊感觉有些眼熟,顿时想起了那画中的九色鹿,便轻声问道:“邱叔叔,这也是鹿吗?”
一丈多远的灌木从里,少年瞥见了一张脸,一张似人非人的脸!
“你说的阿谁‘鬼’,长得但是一张似人非人,似猴非猴的脸?”邱禁拉过宿平问道。
一起山势渐陡,少年跟在邱叔叔身后左转右突,还好他这些日子勤练不怠,如果换了畴前,这会该已气喘不已了。
“骗你做甚么?那叫草鸮,因长着一张猴脸,故而都叫它‘猴面鹰’。”邱禁气着解释道,“这猴面鹰,都在夜里抓些野兔、野鼠来吃,这会儿恰是它该睡觉的时候——你倒好,一来就大嚷大呼,扰了它清休不说,还把我吓了一跳……唔,那香獐这会儿必定都全吓跑了。”
“我见你爱好这里,便去内里安息一下吧,趁便查探查探,草丛里有没有甚么野兔之类。”邱禁指着山涧的空位道。
“鬼!……鬼!”宿平指着来路,失声叫道。
“当真?——那我且试它一试。”看邱叔叔模样不像扯谎,宿平心中也是跃跃。他自练箭以来,还从未曾射度日物。这刻便丢了短棍,把弓拿在左手,右手取了一枚竹箭,竹箭末端已然粘上了三根鸡毛羽。
最可怖的是那眸子子,乌黑泛光,正也一霎不霎地盯着他。
宿平问道:“那有没有老虎?”
宿平闻言转头就朝那山涧当中望去,公然已是空空如也。
正迷惑间,俄然火线一阵扑腾,邱禁立即将弓拉满,对准那边,却见一个事物从那处所冲了出来,飞上天去,定睛一看,本来是只大鸟。
邱禁真的乞假一日,说要带着宿平上山打猎。
“你见过鬼呀?”邱禁笑骂道,“真叫一个‘人吓人,吓死人’,我道碰上了甚么凶兽了呢。”
“恰是恰是……它那鼻子眼睛,我只看了一眼,便似魂儿也没了,不是鬼是甚么?”宿平心不足悸道。
“过了这坳,前面该有一处高山。”邱禁昂首望了望东天,那日头有大半已露了出来,只听他叮咛道,“呆会儿跟在我身后,不成等闲出声。”
宿平心头稍安,跟了上去。
初阳之光轻柔洒向树顶、钻过叶丛,透到这山涧中;雾气蒸腾,似仙烟环绕;夏花点点,铺满岩间草地。山涧中间是一湾八丈多宽的清潭,显是前些日子蓄满了新水,轻波微漾,盈盈不足,溢出流淌。那潭边已有几头外相一色棕黄的小兽正引颈探头,在那边温馨舔水,那小兽并不群居,一头头分离而立,除了四五只更小的黑毛幼兽,身被点点白斑,分红两伙围在各自母切身边活泼腾跃。这些小兽沐在朝阳之辉当中,满身金光微泛。
“小牲口,跑得倒挺快。”宿平嘴里骂道,倒是撇过甚去一阵偷笑,自是为那些活泼小兽的逃脱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