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赤土荒漠,万马奔腾。
对存亡之事非常豁达的袁蒙没太多感到,对于一个十几岁就上了疆场的御林将士来讲,那天的热诚远弘远于惊骇。
身披明光铠手持大槊的男人瞧见那面旗杆染血的汉字旗,勒住缰绳,侯霖这才看的清楚,这下不但是鼻头发酸,连眼眶都有些酸涩。
荣孟起看向侯霖怀中暴露一个软角的山川画,统统尽在不言中。
数千甲士一早便出了寒胆城,有眼力劲的人未免不倒吸一口气,乖乖!这但是那霸王的亲军,不知要和哪路郡县官兵拼杀。
“嗯。你不说我也能猜出这些人的身份,侯都尉是天子面前的宠幸,天然不会叛变朝廷,袁蒙性子侯都尉也并非一无所知,既然有难言之隐,我不能能人所难,可陇右郡的几个大人都是眼睛里不容半点沙砾的。”
那些官军不是感觉他已经是只困兽了么?那他明天便要扯开樊笼去咬下笼外人的几两骨肉,让他们晓得谁才是画地为牢。
一个浑身裹在厚重盔甲下的伟岸身姿骑着一匹四蹄赤红的白鬓骏马,手里还握着身后一战马的缰绳。
袁蒙神采丢脸,举起大槊指着那还列着盾阵的陌刀手道:“灾黎?清一色的熟铜盾和官制轻甲陌刀,侯都尉,袁蒙不是三岁小孩。”
荣孟起愤怒侯霖竟然会在这类他看来旁枝末节的小事上面踌躇,听到郑霄云的话后也不好再发作,只能在内心生闷气。
袁蒙将大槊横放马鞍前,神采略微舒缓些道:“骠骑将军本日在大营内练兵,明日应当会回苍城,跟我一同先去见见陇右郡的几个大人吧。”
侯霖暴露个欠打笑容,打着哈哈道:“这就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我是想带着这些灾黎来投奔骠骑将军的。”
侯霖想起那天傍晚时候,箭如雨蝗,数千吵嘴参杂的布衣刀客也是心神一慌。存亡二字不过一笔划之差,倒是阴阳两隔的六合局面,平生素未会面的几千人存亡相向。此时想起,唏嘘慷慨远远多于惊骇惊骇。
战马嘶鸣不竭,烟尘翻滚数里。
“诺!”
袁蒙看着长龙普通的步队,心口一跳,惊奇问道:“这是如何回事?”
侯霖呲牙,毫不逞强的还了两下,两人对望大笑起来。秦舞阳沉默不语,郑霄云咧开嘴角轻笑。
袁蒙横槊上前,在马背上搂住侯霖,重重的拍了他两下后背。
侯霖看着这一身曾经戏谑要来穿上一穿的铠甲,鼻头发酸,之前在长安时见到这些凶神恶煞的御林军士可没这么亲热,只恨避之不及,现在他乡遇故铠,侯霖恨不得扑上去。
本日一早便有人张贴布告说要禁足一日,在这形同乱世的武威郡里那个不知这是又要兵戈的前奏。虽说霸王叛军烧杀劫掠,可针对的都是那些大院落和世族府邸,这倒让城中间神不安的浅显人家安宁下来,低着头弯着腰噤声讨着生存。
大汉京畿御林军士方可披挂,天下披甲持械者百万不足,唯独只要这五万将士有资格穿戴。凡是有擅自披戴明光铠者,杖责五十。招摇过市者,立斩不赦。
相隔苍城数百里外的武威郡寒胆城城郊。
叛贼,虎骑营。
骏马仰天长嘶,霸王一语未发,只是挥鞭冲出,身后万骑侍从,更让人惊奇的是,阿谁扛着几十斤的铁塔男人迈开步,竟然不比四蹄腾空的战马慢上多少。
侯霖下认识的舔了舔嘴唇,略有不安道:“樊郡丞?”
侯霖难堪一笑:“当初指粮相赠真的是结了一份天大善缘,要不是他,我已经死在那些刀客手中了。”
他侧马而过侯霖身边,瞥见秦舞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