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晓得,这想必是李世民即位期近,未免太子党余孽反叛,全城防备了。
岑文本乃荆州别驾,此番便是奉荆州多数督李孝恭之命一同进京,也是宦海中人,宫中产生的行刺案震惊朝野,他岂会不知。
袁天罡站起家子,轻缕着颌下短须,自傲道:“迩来乃多事之秋,朝堂之上更是风云突变,皇位更迭,如此晦涩的天像,除了师尊与我,天下绝无第三人能够测算,太史局那帮尸位素餐之辈又如何看得出。若非你我乃是至好,又有你寿数息息相干,我也毫不会透露半字。”
对于俄然呈现的李恪,岑文本仿佛很有兴趣。
这辆马车乃是东宫的马车,金吾卫巡查,天然不敢查到李恪的身上。
岑文本问道:“这但是干系天下的大事,你能够拿得准?”
李恪年幼,杨妃倒还不知他竟善围棋,不过她听了瓶儿的话还是将李恪揽入身侧,柔声问道:“哦?虎头何时学的围棋之术,娘倒还不知。”
李恪祖父乃唐建国天子李渊,外祖父乃隋末帝杨广,身份高贵,天然不必赘言。可岑文本听着袁天罡的话,却觉出了一丝奇特。
岑文本本来对于李恪的身份另有些曲解,可现在听闻袁天罡这么一说,顿时了明白了过来。
“内里何事?”杨妃见马车停了下来,问道。
文士笑道:“雕虫小技,难登风雅之堂,比不得袁道兄鉴风断星之术。”
李恪决计耍宝,本就是担忧杨妃自道馆出来表情沉闷,故而特地逗了个乐子,讨杨妃一笑。
岑文本看着袁天罡笃定的模样,俄然想起了甚么,因而问道:“十三年前,你曾为我相面,直言我骨重不称,宦途虽能顺利,但却难以久寿。可本日再见,你又言我受朱紫恩泽,命格已变,或可得儿孙绕膝之乐,莫非就是因为此事?”
“这少年诚不欺我,岑兄屠龙期近,这盘棋确切胜负已定,岑兄棋力,鄙人佩服。”羽士悄悄点头着头,叹道。
岑文本一边听着,脸上的神采更加地凝重,问道:“天象异变,除了你,恐怕太史局那边也有发觉吧。”
岑文本问道:“昔年今上自太原起兵,初占关中时曾邀你为几位皇子相面,你只顾推委,不发一言,本日怎地对汉中郡王不吝嘉奖?”
岑文本食指悄悄叩击着棋盘,对袁天罡道:“这少年小小年纪,棋力和眼力倒是不弱,并且文思敏捷,举止风雅,李、杨、韦、杜,也不知是关中哪家门阀的英才。”
杨妃闻言,低头看着李恪道:“娘倒也懂些棋道,来日如果得暇,你也可陪娘对弈两局。”
袁天罡道:“不错,两月前玄武门兵变,太子身故尚无此等气象,可汉中郡王遇刺偏却就呈现了,如此玄机,绝非偶合。”
李恪看着马车外的气象,在心中缓缓叹了一句:“大唐的天,终究要换了。”
袁天罡道:“你我乃是十数年的至好,订交莫逆,本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入旁人之耳,又有何忧。并且我与你所言之事多数还要应在他的身上。”
李恪摆布无事,倒是不急,悠哉地掀起车帘,往车外望了去。只见朱雀大街之上竟已充满了金吾卫的将士,对来往人等一一查对,非常严格。
“你前日说的异变莫非便是指的汉中郡王?”岑文本伢然问道。
听到袁天罡的话,岑文本的眼中暴露一丝精光,神采也为之一正。
袁天罡道:“六日前汉中郡王于宫中遇刺,昏倒数日不醒,太子侧妃杨氏曾往观中求愿,本日便是还愿来了。汉中郡王身怀隋唐两朝皇室血脉,李杨两氏以后,这般高贵,岂是平常世家后辈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