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喝道:“若要我饶你性命,只要依我三件事!”蒋门神在地下,叫道:“豪杰饶我!休说三件,便是三百件,我也依得!”武松指定蒋门神,说出那三件事来,有分教改头换面来寻主,剃头齐眉去杀人。毕竟武松说出那三件事来,且听下回分化。
当下饮过酒,施恩纳头便拜了四拜。武松赶紧答礼,结为兄弟。当日武松欢乐喝酒。吃得酣醉了,便叫人扶去房中安息,不在话下。
武松又行不到三四里路,再吃过十来碗酒。此时已有午牌时分,天气正热,却有些轻风。武松酒却涌上来,把布衫摊开;固然带着五七分酒,却装做非常醉的,前颠後偃,东倒西歪,来到林子前,仆人用手指道:“只前头丁字路口便是蒋门神旅店。”武松道:“既是到了,你自去躲得远着。等我打倒了,你们却来。”
武松正要吃酒,见他把按酒添来相劝,心中不在乎;吃了晌午餐,起家别了,回到客房里坐地。只见那两个仆人又来奉侍武松沐浴。武松问道:“你家小管营本日如何只将肉食出来请我,却未几将些酒出来与我吃?是甚意故?”仆人答道:“不敢瞒都头说,今早老管营和小管营群情,本日本是要央都头去,怕都头夜来酒多,恐本日中酒,怕误了闲事,是以不敢将酒出来。明日正要央都头去干闲事。”武松道:“恁地时,道我醉了,误了你大事?”仆人道:“恰是这般计算。”
两个入来坐下,仆人排了酒碗果品,武松连吃了三碗,便起家走。仆人吃紧收了家火什物,赶前去了。两个出得店门来,又行不到一二里,路上又见个旅店。武松入来,又吃了三碗便走。
武松看了,瞅着醉眼,迳奔入旅店里来,便去柜身相对一付座头上坐了;把双手按着桌子上,不转眼看那妇人。那妇人瞧见,回转头看了别处。武松看那店里时,也有五七个当撑的酒保。武松却敲着桌子,叫道:“卖酒的仆人家在那边?”一个当头酒保来看着武松道:“客人,要打多少酒?”武松道:“打两角酒。先把些来尝看。”那酒保去柜上叫那妇人舀两角酒下来,倾放桶里,烫一碗过来,道:“客人,尝酒。”
武松听罢,唱个无礼喏,相对便坐了。施恩却立在面前。武松道:“小管营如何却登时?”施恩道:“家尊在上相陪,兄长请自负便。”武松道:“恁地时,小人却不安闲。”老管营道:“既是义士如此,这里又无外人。”便叫施恩也坐了。
武松吃了茶饭罢,施恩便道:“後槽有马,备来骑去。”武松道:“我又不脚小,骑那马怎地?只要依我一件事。”施恩道:“哥哥但说无妨,小弟如何敢道不依。”武松道:“我和你出得城去,只要还我‘无三不过望’。”施恩道:“兄长,如何‘无三不过望’?小弟不省其意。”武松笑道:“我说与你,你要打蒋门神时,出得城去,但遇着一个旅店便请我吃三碗酒,若无三碗时便不过望子去,这个唤做‘无三不过望’。”
武松早把土色布衫脱下,上半截揣在怀里,便把那桶酒只一泼,泼在地上,抢入柜身子里,却好接着那妇人;武放手硬,那边挣扎得,被武松一手接住腰胯,一手把冠儿捏作粉碎,揪住云髻,隔柜身子提将出来望浑酒缸里只一丢。听得扑嗵的一声响,不幸这妇人正被直丢在大酒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