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
刘太公瞥见,便叫庄客大开庄门,前来驱逐,只见前遮后拥,明晃晃的都是东西旗枪,尽把红绿绢帛缚着;小喽啰头上乱插着野花;前面摆着四五对红纱灯笼,着顿时阿谁大王;头戴撮尖干红凹面巾;鬓当中插一枝罗帛像生花;上穿一领围虎体挽金绣绿罗袍,腰系一条狼身销金包肚红搭;着双对掩云跟牛皮靴;骑一匹高头卷毛明白马那大王来到庄前下了马。
大头领道:“本来恁地。你去房中将息,我与你去拿那贼秃来。”
智深道:“太公,休怕他,他是俺的兄弟。”
李忠道:“这个无妨事。且请哥哥去小寨住几时。刘太公也走一遭。”
李忠道:“兄弟,你认得这和尚么?”
李忠周通,挺着枪,小喽啰呐着喊,抢向前来,喝道:“兀!那客人,会事的留下买路钱!”
周通道:“我若认得他时,须不吃他打了。”
李忠也下了马,聘请智深切到寨中,向这聚义厅上,三人坐定。
大头领问道:“如何来?”
刘太公把了上马杯。
周通解了小喽啰,问其备细:“鲁智深那边去了?”
鲁智深到内里,再把直裰穿了,和李忠都到厅上话旧。
小喽啰见来得凶悍,发声喊,都走了。
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夫自引大王去。”
李忠当下翦拂了,起来扶住鲁智深,道:“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李忠道:“我们赶上去问他讨,也羞那厮一场!”
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说与你。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为因打死了人,削发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便是一二千军马来,酒家也不怕他。你们世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
那大头领呵呵大笑,滚上马,撇了枪,扑翻身便拜,道:“哥哥,别来无恙?可知二哥着了你手!”
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边?”
长老教火工,道人,自来清算打碎了的金刚,亭子。
李忠坐了第二位;太公坐了第三位。
来到打麦场上,见了花香灯烛,便道:“泰山,何必如此驱逐?”
鲁智深道:“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明净酒都不采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
且说这桃花山大头领坐在里,正欲差人下山来探听做半子的二头领如何,只见数个小喽啰,气急废弛,走到盗窟里,叫道:“苦也!苦也!”
周通道:“罢,罢!贼去关门,那边去赶?--便赶得着时,也问他取不成。倘有些不然起来,我和你又敌他不过,厥后倒难厮见了;不如干休,厥后倒好相见。我们且自把车子上包裹翻开,将金银段疋分作三分,我和你各提一分,一分赏了众小喽啰。”
智深道:“俺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酒家姓鲁,唤作鲁智深”太公道:“师父请吃些晚餐,不知肯吃荤腥也不?”
太公叫庄客安排肩舆,抬了鲁智深,带了禅杖,戒刀,行李。
过往看了,公然是个莽和尚。
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先把戒刀和包裹拴了,望下丢落去;又把禅杖也撺落去;却把身望下只一滚,骨碌碌直滚到山脚边,并无伤损,跳将起来,寻了包裹,跨了戒刀,拿了禅杖,拽开脚步,取路便走。
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
轮起禅杖,着地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