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到庄前,倚了禅杖,与庄客唱个喏。
那大王已有七八分醉了,呵呵大笑道:“我与你做个半子,也不亏负了你。你的女儿婚配我,也好。”
智深听了,道:“本来如此!洒家有个事理教他转意转意,不要娶你女儿,如何?”
那大王叫一声道:“甚么便打老公!”
叫庄客将了包裹,先安设房里;提了禅杖,带了戒刀,问道:“太公,你的女儿躲过了未曾?”
大霸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盏灯,繇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啰盗窟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
庄客去房里取来,智深穿了。
智深解下腰包,肚包,坐定。那庄客旋了一壶酒,拿一支盏子,筛下酒与智深吃。这鲁智深也不谦让,也不推让,无一时,一壶酒,一盘肉,都吃了,太公对席瞥见,呆了半晌。庄客搬饭来,又吃了。抬过桌子。
太公道:“休说这话,老夫只是大王治下管的人户。”
智深道:“俺师父是智真长老,与俺取了个讳字,因洒家姓鲁,唤作鲁智深”太公道:“师父请吃些晚餐,不知肯吃荤腥也不?”鲁智深道:“洒家不忌荤酒,遮莫甚么浑明净酒都不采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
过往看了,公然是个莽和尚。
庄客道:“和尚,日晚来我庄上做甚的?”
那白叟道:“既是五台山来的师父,随我出去。”
迳奔到庄前看时,见数十个农户,吃紧忙忙,搬东搬西。
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
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个痴汉!既然不两相甘心,如何招赘做个半子?”
至公道:“便是害臊不敢出来。”
太公道:“倒是好也!我家有幸,得遇这个活佛降落!”
智深便道:“洒家是五台山来的和尚,要上东京去做事。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投宿一宵。农户那厮无礼,要捆绑洒家。”
智深道:“也是怪哉;歇一夜打甚么不紧,怎地便是讨死?”
庄客道:“可奈这个和尚要打我们。”
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
庄客听得,都吃一惊。
太公道:“非是你削发人闲管的事。”
智深道:“洒家赶不上宿头,欲借贵庄投宿一宵,明早便行。”
大王上厅坐下,叫道:“丈人,我的夫人在那边?”
鲁智深呵呵大笑道:“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这是人伦大事,五常之礼,何故烦恼?”
太公道:“好却甚好,只是不要捋虎须。”
太公道:“他是个杀人不贬眼魔君,你如何能彀得贰心转意?”
鲁智深听了四句偈子,拜了长老九拜,背了包裹,腰包,肚包,藏了手札,辞了长老并众和尚,离了五台山,迳到铁匠间壁客店里歇了,等待打了禅杖,戒刀完整就行。
太公与众庄客自出内里安排筵席。
智深道:“洒家的不是性命?你只依着俺行。”
寺内众僧得鲁智深去了,无一个不欢乐。长老教火工,道人,自来清算打碎了的金刚,亭子。过不得数日,赵员外自将多少钱来五台山再塑起金刚,重修起半山亭子,不在话下。
智深把房中桌椅等物都掇过了;将戒刀放在床头,禅杖把来倚在床边;把销金帐下了,脱得赤条条地,跳上床去坐了。
没多时,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盘牛肉,三四样菜蔬,一双筷,放在鲁智深也面前。
来到打麦场上,见了花香灯烛,便道:“泰山,何必如此驱逐?”
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夫自引大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