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头领道:“兄弟下得山,到他庄上,入进房里去,叵耐那老驴把女儿藏过了,却教一个胖大和尚躲在女儿床上。我却不防备,揭起帐子摸一摸,吃那厮揪住,一顿拳头脚尖,打得一身伤损!那厮见世人来救应,放了手,提起禅杖,打将出去,是以,我得脱了身,拾得性命。哥哥与我做主报仇!”
周通道:“罢,罢!贼去关门,那边去赶?便赶得着时,也问他取不成。倘有些不然起来,我和你又敌他不过,厥后倒难厮见了;不如干休,厥后倒好相见。我们且自把车子上包裹翻开,将金银段疋分作三分,我和你各提一分,一分赏了众小喽啰。”
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说与你。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为因打死了人,削发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便是一二千军马来,洒家也不怕他。你们世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
周通折箭为誓。
次日,盗窟内里杀羊宰猪,且做送路筵席,安排清算很多金银酒器,设放在桌上。
再说鲁智深离了桃花山,放开脚步,从凌晨走到午后,约莫走了五六十里多路,肚里又饥,路上又没个打火处,深思:“夙起只顾贪走,未曾吃得些东西,却投那边去好?”东观西望,蓦地听得远远地铃铎之声。
再说鲁智深正吃酒哩。庄客报导:“山上大头领尽数都来了!”智深道:“你等休慌。洒家但打翻的,你们只顾缚了,解去官司请赏。取俺的戒刀出来。”
鲁智深道:“洒家不是别人,老种经相公帐前提辖鲁达的便是。现在出了家做和尚,唤作鲁智深。”
李忠道:“是我分歧引他上山,折了你很多东西,我的这一分都与了你。”
太公将出原定的金子缎疋。
刘太公见了,又只叫苦:“这和尚本来也是一起!”
李忠道:“这个无妨事。且请哥哥去小寨住几时。刘太公也走一遭。”
小喽啰道:“二哥哥吃打碎了!”
大头领问道:“如何来?”
鲁智深便道:“周家兄弟,你来听俺说。刘太公这头婚事,你却不知。他只要这个女儿,养老送终,奉祀香火,都在他身上。你若娶了,教他白叟家失所,贰内心怕不甘心。你依着洒家,把他弃了,别选一个好的。原定的金子缎疋将在这里。你心下如何?”
鲁智深答礼道:“休怪冲撞。”
李忠周通,挺着枪,小喽啰呐着喊,抢向前来,喝道:“兀!那客人,会事的留下买路钱!”
刘太公拜谢了纳还金子缎疋,自下山回庄去了。李忠,周通,杀牛宰马,安排筵席,管待了数日,引鲁智深,山前山后旁观景色。果是好座桃花山:生得凶怪,四围险要,单单只一条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乱草。智深看了道:“公然好险隘去处!”住了几日,鲁智深见李忠,周通,不是个慷慨之人,作事吝啬,只要下山,两个苦留,那边肯住,只推道:“俺现在既出了家,如何肯落草。”
鲁智深道:“洒家一分酒只要一分本领,非常酒便有非常力量!”
轮起禅杖,着地卷起来。那大头领逼住枪,大呼道:“和尚,且休要脱手。你的声音好厮熟。你且通个姓名。”
喝叫摆布:“快备我的马来!”
直教∶黄金殿上生红焰,碧玉堂前起黑烟。
鲁智深只道赚他,托地跳退数步,把禅杖收住;定晴看时,火把下,认得不是别人,倒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教头打虎将李忠。
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却休要翻悔。”
太公见说了,大喜,安排酒食出来管待二位。小喽啰们每人两个馒头,两块肉,一大碗酒都教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