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途中被鲁智深要行便行,要歇更歇,那边敢扭他;好便骂,不好便打。两个公人不敢大声,只怕和尚发作。
三人当下离了松林。行到晌午,早瞥见官道上一座旅店,三小我到内里来,林冲让两个公人上首坐了。
智深听得,收住禅杖。两个公人呆了半晌,转动不得。
柴进当下坐了主席,林冲坐了客席,两个公人在林冲肩下,叙说江湖上的活动。
林冲等谢了店东人出门,走了三二里,公然一条平坦通衢,早瞥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转湾来到庄前,那条阔板桥上坐着四五个庄客,都在那边乘凉。
行了两程,讨了一辆车子,林冲上车将息,三个跟着车子行着。
林冲道:“不卖酒肉与我,有甚美意?”
林冲听了,对两个公人道:“我在东京教军经常常听得军中人传说柴大官人名字,却本来在这里。我们何分歧去投奔他?”
店东人道:“你不知:俺这村中有个大财主,姓柴,名进,其间称为柴大官人,江湖上都唤做小旋风。他是大周柴世宗子孙。自陈桥让位,太祖武德天子敕赐与他‘誓书铁券’在家,无人敢欺负他。埋头调集天下来往的豪杰,三五十个养在家中。常常嘱付我们旅店里:”如有流配的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帮助他。‘我现在卖酒肉与你吃得面皮红了,他道你自有川资,便不助你。我是美意。“
薛霸、董超深思道:“既然如此,有甚亏了我们处?”就便清算包裹,和林冲问道:“旅店东人,柴大官人庄在那边?我等正要寻他。”
林冲道:“高低,俺们自去罢。”
两个公人道:“好个莽和尚!一下打折了一株树!”
林冲赶紧叫道:“师兄!不成动手!我有话说!”
庄客便如飞先棒出果盒酒来。柴进起家,一面手执三杯。林冲谢了柴进,喝酒罢。两个公人一同饮了。
薛霸道:“我听得大相国寺菜园廨宇里新来了个和尚,唤做鲁智深,想来必是他。归去实说,俺要在野猪林成果他,被这和尚救了,一起护送到沧州,是以动手不得。舍得还了他十两金子,着陆谦自去寻这和尚便了。我和你只要躲得身子洁净。”
三小我来到桥边,与庄客见礼罢,林冲说道:“相烦大哥报与大官人晓得,京师有个犯人――迭配牢城,姓林的――求见。”
说时迟,当时快。薛霸的棍恰举起来,只见松树背后,雷鸣也似一声,那条铁禅杖飞将来,把这水火棍一隔,丢去九霄云外,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喝道:“洒家在林子里听你多时了!”
二人只把头来摇,方才得知是实。
鲁智深又取出一二十两银子与林冲;把三二两与两个公人,道:“你两个撮鸟,本是路上砍了你两个头,兄弟面上,饶你两个鸟命。现在没多路了,休生歹心!”
店东人道:“只在前面,约过三二里路,大石桥边,转湾抹角,阿谁大庄院便是。”
柴进便唤庄客叫将酒来。不移时,只见数个庄客托出一盘肉,一盘饼,温一壶酒;又一个盘子,托出一斗白米,米上放着十贯钱,都一发将出来。
林冲道:“非干他两个事;尽是高太尉使陆虞候分付他两个公人,关键我性命。他两个怎不依他?你若打杀他两个,也是委曲!”
柴进亲身举杯,把过三巡,坐下,叫道:“且将汤来吃!”吃得一道汤,五七杯酒,只见庄客来报导:“西席来也。”
行了半里多路,只见远远的从林子深处,一簇人马奔庄上来;中间捧着一名官人,骑一匹乌黑卷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