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霸、董超深思道:“既然如此,有甚亏了我们处?”就便清算包裹,和林冲问道:“旅店东人,柴大官人庄在那边?我等正要寻他。”
鲁智深看着两个公人,道:“你两个撮鸟的头硬似这松树么?”二人答道:“小人头是父母皮肉包着些骨头。”
柴进亲身举杯,把过三巡,坐下,叫道:“且将汤来吃!”吃得一道汤,五七杯酒,只见庄客来报导:“西席来也。”
林冲等谢了店东人出门,走了三二里,公然一条平坦通衢,早瞥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转湾来到庄前,那条阔板桥上坐着四五个庄客,都在那边乘凉。
两个悄悄筹议了不题。
林冲道:“如此是我没福,不得相遇,我们去罢。”
鲁智深又取出一二十两银子与林冲;把三二两与两个公人,道:“你两个撮鸟,本是路上砍了你两个头,兄弟面上,饶你两个鸟命。现在没多路了,休生歹心!”
店东人道:“只在前面,约过三二里路,大石桥边,转湾抹角,阿谁大庄院便是。”
鲁智深探听得实了,就松林里少歇。
行了两程,讨了一辆车子,林冲上车将息,三个跟着车子行着。
林冲方才让开眼看时,认得是鲁智深。
柴进道:“休如此说,可贵教头到此,岂可骄易。”
林冲起家谢道:“大官人,不必多赐,只此非常彀了。”
柴进见了道:“村夫不知高低!教头到此,如何恁地轻意!快将出来!先把果盒酒来,随即杀羊相待。快去整治!”
林冲赶紧答礼。
董超,薛霸,都吐出舌头来,半晌缩不入去。
二人只把头来摇,方才得知是实。
话休絮烦。被智深监押不离,行了十七八日,近沧州只七十里程,一起去都有人家,再无僻静处了。
柴进说道:“小可久闻教头大名,不期本日来踏贱地,足称平生渴慕之愿!”林冲答道:“寒微林冲,闻大人名传播海宇,那个不敬!不想本日因获咎犯,流配来此,得识尊颜,宿生万幸!”
董薛二人半日方才得安闲。只见那店里有几处座头,二五个筛酒的酒保都手忙脚乱,搬东搬西。林冲与两个公人坐了半个时候酒保并不来问。
智深轮起禅杖,把松树只一下,打得树有二寸深痕,齐齐折了,喝一声:“你两个撮鸟,但有歹心,教你头也与这树普通!”
林冲仓猝躬身答道:“小人是东京禁军教头,姓林,名冲。为因恶了高太尉,寻事发下开封府,问罪断遣刺配此沧州。闻得前面旅店里说,这里有个招贤纳士豪杰柴大官人;是以特来相投。不期缘浅,不得相遇。”
林冲道:“这个直得甚么?――相国寺一株柳树,连根也拔将出来。”
柴进当下坐了主席,林冲坐了客席,两个公人在林冲肩下,叙说江湖上的活动。
薛霸道:“我听得大相国寺菜园廨宇里新来了个和尚,唤做鲁智深,想来必是他。归去实说,俺要在野猪林成果他,被这和尚救了,一起护送到沧州,是以动手不得。舍得还了他十两金子,着陆谦自去寻这和尚便了。我和你只要躲得身子洁净。”
鲁智深一起买酒买肉将息林冲。那两个公人也吃。遇着客店,早歇晚行,都是那两个公人打火做饭。谁敢不依他?二人暗筹议:“我们被这和尚监押定了,明日归去,高太尉必定何如俺!”
仆人说道:“你此人本来不知我的美意。”
林冲听了,对两个公人道:“我在东京教军经常常听得军中人传说柴大官人名字,却本来在这里。我们何分歧去投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