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指着林冲对杨志道:“这个兄弟,他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唤做豹子头林冲;因这高太尉那厮安不得好人,把他寻事刺配沧州。那边又犯了事。现在也新到这里。却才制使上东京活动,不是王伦纠合制使:小可兀自弃文就武,来此落草,制使又是有罪的人,虽经赦免,难复前职;亦且高俅那厮见掌军权,他如何肯容你?不如只就小寨歇马,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同做豪杰。不知制使心下主张如何?”
牛二道:“喝甚么鸟采!――你且说第二件是甚么?”
两个收停止中朴刀,看那山顶上时,倒是白衣秀士王伦和杜迁,宋万,并很多小喽啰。走下山来,将船度过了河,说道:“两位豪杰,端的好两口朴刀!神出么鬼没!这个俺的兄弟豹子头林冲。青面汉,你倒是谁?愿通姓名。”
杨志传闻了,只得跟了王伦一行人等过了河,上盗窟来。就叫朱贵同上盗窟相会。都来到寨中聚义厅上。左边一带,四把交椅,倒是王伦,杜迁,宋万,朱贵;右边一带,两把交椅,上首杨志,下首林冲。都坐定了。王伦叫杀羊置酒,安排筵宴,管待杨志,不在话下。
王伦笑道:“既是制使不肯在此,如何敢勒逼入伙。且请宽解住一宵,明日早行。”
牛二又问:“第三件是甚么?”
杨志到店中放下行李,解了腰刀,朴刀,叫店小二将些碎银子买些酒肉吃了。过数日,央人来枢密院办理,理睬本等的活动,将出那担儿金银物买上告下,再要补殿司府制使职役。把很多东西都使尽了,方才得申文书,召去见殿帅高太尉,来到厅前。那高俅把畴前历事文书都看了,大怒道:“既是你等十个制使去运花石纲,九个回到京师交纳了,偏你这厮把花石纲沦陷了!又不来首告,倒又在逃,很多时缉捕不着!本日再要活动,虽经赦免,所犯法名,难以委用!”把文书一笔都批了,将杨志赶出殿帅府来。
杨志答道:“重蒙众头领如此带携,只是洒家有个亲眷,见在东京居住。前者官事扳连了,他未曾酬谢得他,本日欲要投那边走一遭,望众头领还了洒家行李。如不肯还,杨志白手也去了。”
杨志道:“豪杰既然认得洒家,便还了俺行李,更强似请吃酒。”
杨志道:“洒家便是。”
杨志道:“祖上留下宝刀,要卖三千贯。”牛二喝道:“甚么鸟刀!要卖很多钱!我三十文买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的鸟刀有甚好处,叫做宝刀?”杨志道:“洒家的须不是店上卖的白铁刀。这是宝刀。”牛二道:“怎地唤做宝刀?”杨志道:“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牛二道:“你敢剁铜钱么?”杨志道:“你便将来,剁与你看。”
林冲打一看时,只见那男人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把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系一条纵线纵;上面青白间道行缠,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跨口腰刀,提条朴刀;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迈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把毡笠子掀在脊梁上,坦开胸脯;带着抓角儿软头巾,挺手中朴刀,大声喝道:“你那泼贼!将俺行李财帛那边去了。”
当日将了宝刀插了草标儿,上市去卖。走到马行街内,立了两个时候,并无一小我问。将立到晌中午分,转来到天汉州桥热烈处去卖。杨志立未久,只见两边的人都跑入河下巷内去躲。杨志看时,只见都乱撺,口里说道:“快躲了!大虫来也!”杨志道:“好捣蛋!这等一片锦秀城池,却那得大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