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这公孙胜面如土色。
晁盖道:“你好不晓事;见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你便与他三五升米便了,何必直来问我们?”
阮小五道:“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非常穿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欢愉?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领,怎地学得他们!”吴用听了,悄悄地欢乐道:“恰好用计了。”阮小七说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们尽管捕鱼谋生,学得他们过一日也好!”吴用道:“这等人学他做甚么!他做的活动不是笞仗五七十的罪犯,空自把一身虎威都撇了!倘或被官司拿住了,也是自做的罪。”
吴用道:“恁地时,那厮门倒欢愉?”
晁盖道:“你这厮不会承诺!便说本日委实没工夫,教他他日却来相见拜茶。”庄客道:“小人也是这般说。阿谁先生说道:”我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恰是个义士,特求一见。‘“晁盖道:”你也这般缠!全不替我分忧!他若再嫌少时,可与他三四斗去,何必又来讲?我若反面客人们饮时,便去厮见一面,打甚么紧。你去发付他罢,再休要来讲!“
恰是∶霸术未就,争合外人偷听;战略才施,又早萧墙祸起。
晁盖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那先生大惊道:“保正何故知之?”晁盖道:“小子胡猜,未知合先买卖否?”公孙胜道:“此一套繁华,不成错过!前人云∶”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保正心下如何?”
且说晁盖请那先生到后堂吃茶已罢。那先生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别有甚么去处可坐?”晁盖见说,便邀那先生又到一处小小阁儿内,分宾坐定。晁盖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那边?”那先生答道:“贫道覆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贫道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技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为因学得一家道术,善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大名,无缘未曾拜识。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受否?”
毕竟抢来揪住公孙胜的倒是何人,且听下回分化。
吴用道:“既没官司禁治,如何毫不敢去?”阮小五道:“本来传授不知来源,且和传授说知。”吴用道:“小生却不睬会得。”阮小七接着便道:“这个梁山泊去处,难说难这!现在泊子里新有一伙能人占了,不容捕鱼。”吴用道:“小生却不知。本来现在有能人?我那边并未曾闻说。”阮小二道:“那伙能人,为头的是个落第举子,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叫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叫做云里金刚宋万。以下有个旱地忽律朱贵,现在李家道口开旅店,埋头密查事情,也不打紧;现在新来一个豪杰,是东京禁军教头,甚么豹子头林冲,非常好技艺。――这几个贼男女聚支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抢掳来往客人。我们有一年多不去那边捕鱼。现在泊子里把住了,绝了我们的衣饭,是以一言难尽!”吴用道:“小生实是不知有这段事。如何官司不来捉他们?”阮小五道:“现在那官司一到处动擅便害百姓;但一声下村落来,先把如百姓野生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又要川资打发他!现在也好教这伙人何如那捕盗官司的人!那边敢下村落来!如果那下属官员差他们访拿人来,都吓得屎尿齐流,怎敢正眼儿看他!”阮小二道:“我固然不打得大鱼,也省了多少科差。”
次夙起来,吃了早餐,阮家三弟兄分付了家中,跟着吴学究,四小我离了石碣村,拽开脚步,取路投东溪村来。行了一日,早瞥见晁家庄。只见远远地绿槐树下,晁盖和刘唐在那边等,瞥见吴用吊着阮家三弟兄直到槐树前,两下都厮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