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肚里正怀着鬼胎,没个事理处。只见承局来报说:“东门接官亭上有新官到来,飞报到此。”太守仓猝上马,来到东门外官亭上;瞥见灰尘起处,新官已到亭子前上马。府尹接上亭子,相见已了,那新官取出中书省更替文书来交与府尹。太守看罢,随即和新官到州衙里交割牌印,一应府库赋税等项。当下安排筵席管待新官,旧太守备说梁山泊贼盗浩大,杀死官军一节。说罢,新官面如土色,心中思忖道:“蔡太师将这件活动汲引我,倒是此等空中,这般府分!又没强兵虎将,如何收捕得这伙能人?倘或这厮们来城里借粮时,却怎生何如?”旧官太守次日清算了衣装行李,自回东京听罪,不在话下。
三阮便下厅去换了衣裳,跨了腰刀,拿了朴刀,叉,留客住,点起一百馀人,上厅来别了头领,便下山就金沙岸把船载过朱贵旅店里去了。
那众船才拨得转头,未曾行动,只见背后那三支船又引着十数船支,都只是这三五小我,把红旗摇着,口里吹着忽哨,飞也似赶来。黄安却待把船摆开迎敌时,只听得芦苇丛中炮响。黄安看时,四下里都是红旗摆满,慌了手脚。
不过两个月,小喽啰还寨说道:“直至东都城内殿帅府前,寻到张教头家,闻说娘子被高太尉威胁婚事,自缢身故,以故半载。张教头亦为忧疑,半月之前染患身故。止剩得女使锦儿,已招赘丈夫在家度日。拜候邻里,亦是如此说。探听得实在,返来报与头领。”
赶不过二三里水港,黄安背后一支划子飞也似划来报导:“且不要赶!我们那一条杀入去的船支都被他杀下水里去,把船都夺去了!”黄安问道:“怎的着了那厮的手?”划子上人答道:“我们正行船时,只见远远地两支船来,每船上各有五小我。我们并刀杀去赶他,赶不过四五里水面,四下里小港钻出七八支划子来。船上弩箭似飞蝗普通射来!我们急把船回时,来到窄狭港口,只见岸上约有二三十人,两端牵一条大篾索,横截在水面上。却待向前看索时,又被他岸上灰瓶,石子,如雨点普通打将来。众官军只得弃了船支,下水逃命。我世人逃得出来,到水路边时,那登陆人马皆不见了;马也被他牵去了;看马的甲士都杀死在水里。我们芦花荡边寻得这支划子儿,迳来报与团练。”黄安听得说了,叫苦不迭;便把白旗招动,教众船不要去赶,且一发还来。
吴用笑道:“不须兄长挂记,吴某自有措置。自古道‘水来土掩,兵到将迎’。”随即唤阮氏三雄附耳低言道:“如此如此……”又唤林冲,刘唐,受计道:“你两个便这般这般……”再叫杜迁,宋万,也分付了。
林冲见说了,潜然泪下;自此,根绝了心中顾虑。
一日,林冲见晁盖作事宽洪,疏财仗义,安设各家长幼在山,蓦地思念老婆在京师,存亡未保;遂将亲信备细诉与晁盖道:“小人自后上山以后,欲要投搬取老婆上山来,因见王伦心术不定,难以度日。一贯蹉跎过了,流落东京,不知死活。”
晁盖与吴用,公孙胜,林冲喝酒至天明,只见小喽啰报导:“幸亏朱头领!得了二十馀辆车子金银财帛并四五十匹驴骡头口!”
却说林冲杀了王伦,手拿尖刀,指着世人,说道:“我林冲虽系禁军,遭配到此,本日为众豪杰至此相聚,争奈王伦气度局促,嫉贤妒能,推故不纳,是以火并了这厮,非林冲要图此位。据着我胸怀胆气,焉敢拒敌官军,他日剪除君侧首恶首恶?今有晁兄仗义疏财,智勇足备;方今天下人,闻其名无有不伏。我本日以义气为重,立他为盗窟之主,好么?”世人道:“头领言之极当。”晁盖道:“不成。自古强宾不压主,晁盖强杀,只是个远来新到的人,安敢便来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