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下到大牢里,深思道:“叵耐张都监那厮安排这般骗局坑陷我!我若能够挣得性命出去时,却又理睬!”牢子狱卒把武松押在大牢里,将他一双脚日夜匣着;又把木杻钉住双手,那边容他些松宽。
武松大呼委曲,那边肯容他分辩。众军汉扛了赃物,将武松送到奥妙房里收管了。张都监连夜令人去对知府说了,押司孔目,高低都利用了钱。
武松听得这话,提着哨棒,大踏步,直赶入花圃里去寻时,一周遭不见;复翻身却奔出来,不防备黑影里撇出一条板凳,把武松一交绊翻,走出七八个军汉,叫一声“捉贼”,当场下,把武松一条麻索绑了。武松急叫道:“是我!”那众军汉那边容他分辩。只见堂里灯烛荧煌,张都监坐在厅上,一片声叫道:“拿将来!”
却说施老管营听得儿子施恩重霸欢愉林旅店,自骑了马直来旅店里相谢武松,连日在店内喝酒作贺。欢愉林一境之人都知武松了得,那一个不来拜见武松。自此,重整店面,开张酒坊。老管营自回安然寨理事。
话说当时武松踏住蒋门神在地下,道:“若要我饶你性命,只依我三件事,便罢!”蒋门神便道:“豪杰但说。蒋忠都依。”武松道:“第一件,要你便离了欢愉林,将一应家火什物随即交复原主金眼彪施恩。谁教你强夺他的?”蒋门神仓猝应道:“依得!依得!”武松道:“第二件,我现在饶了你起来,你便去央请欢愉林为头为脑的豪杰豪杰都来与施恩陪话。”蒋门神道:“小人也依得!”武松道:“第三件,你从本日交割还了,便要你离了这欢愉林,连夜回籍去,不准你在孟州住;在这里不归去时,我见一遍打你一遍,我见十遍打十遍!轻则打你半死,重则成果了你命!你依得么?”蒋门神听了,要挣扎性命,连声应道:“依得!依得!蒋忠都依!”
众军汉把武松一步一棍打到厅前,武松叫道:“我不是贼,是武松!”张都监看了大怒,变了面皮,喝骂道:“你这个贼配军,本是贼眉贼眼贼心贼肝的人!我倒汲引你一力成人,未曾亏负了你半点儿!却才教你一处吃酒,同席坐地,我希冀要汲引与你个官,你如何却做这等的活动?”武松大呼道:“相公,非干我事!我来捉贼,如何倒把我捉了做贼?武松是个顶天登时的豪杰,不做这般的事!”张都监喝道:“你这厮休赖!且把他押去他房里,搜看有无赃物!”
武松与世人入到店里坐下,喝道:“你等快清算起家!”一面安排车子,清算行李,先送那妇人去了;一面寻不着伤的酒保,去镇上请十数个为头的豪杰,都来店里替蒋门神与施恩陪话。尽把好酒开了,有的是按酒,都列举了面,请世人坐地。武松叫施恩在蒋门神上首坐定。大家面前放只大碗,叫把酒只顾筛来。
次日天明,知府方才坐厅,摆布访拿察看把武松押至当厅,赃物都扛在厅上。张都监家亲信人赍着张都监被盗的文书呈上知府看了。那知府喝令摆布把武松一索捆翻。牢子节级将一束问事狱具放在面前。武松却待开口分辩,知府喝道:“这厮原是远流配军,如何不做贼!必然是一时见财起意!既是赃证明白,休听这厮胡说,只顾与我加力打!”那牢子狱卒拿起批头竹片,雨点的打下来。
这玉兰唱罢,放下象板,又各道了一个万福,立在一边。张都监又道:“玉兰,你可把一巡酒。”这玉兰应了,便拿了一副劝盘,丫环斟酒,先递了相公,次劝了夫人,第三个便劝武松喝酒。张都监叫斟满着。武松那边敢昂首,起家远远地接过酒来,唱了相公夫人两个大喏,拿起酒来一饮而尽,便还了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