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提朴刀的走近一步,却被武松叫声“下去!”一飞脚早踢中,翻筋斗踢下水去了。这一个急待回身,武松右脚夙起,扑嗵地也踢下水里去。那两个公人慌了,望桥下便走。武松喝一声“那边去!”把枷只一扭,折作两半个,赶将下桥来。那两个先自惊倒了一个。武松奔上前去,望那一个走的后心上只一拳打翻,就水边捞起朴刀来,赶上去,搠上几朴刀,死在地下;却回身返来,把阿谁惊倒的也搠几刀。
武松道:“你认得我么?”后槽听得声音方才知是武松;叫道:“哥哥,不干我事,你饶了我罢!”武松道:“你只实说,张都监现在在那边?”后槽道:“本日和张团练、蒋门神——他三个——吃了一日酒,现在兀安闲鸳鸯楼上吃哩。”武松道:“这话是实么?”后槽道:“小人扯谎就害疔疮!”
武松右手却吃钉住在行枷上,左手却散着。武松就枷上取下那熟鹅来只顾自吃,也不睬那两个公人;又行了四五里路,再把这只熟鹅除来右手扯着,把左手撕来只顾自吃;行不过五里路,把这两只熟鹅都吃尽了。
武松原在衙里出入的人,已都认得路数,迳踅到鸳鸯楼扶梯边来,捏脚捏手摸上楼来。此时亲随的人都伏事得腻烦,远远地躲去了。只听得那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三个说话。
话说张都监听信这张团练说诱嘱托,替蒋门神报仇,关键武松性命,谁想四小我倒都被武松搠杀在飞云浦了。当时武松立于桥上深思了半晌,迟疑起来,痛恨冲天:“不杀得张都监,如何出得这口恨气!”便去死尸身边解下腰刀,选好的取把来跨了,拣条好朴刀提着,再迳回孟州城里来。进得城中,早是傍晚时候,武松迳踅去张都监后花圃墙外。倒是一个马院。武松就在马院边伏着。听得那后槽却在衙里,未曾出来。
过得数日,施恩再备了酒肉,做了几件衣裳,再央康节级保持,相引将来牢里请世人吃酒,买求看觑武松;叫他改换了些衣服,吃了酒食。出入情熟,连续数日,施恩来了大牢里三次。却不防备被张团练家亲信人见了,归去报知。
约离城也有八九里多路,只见前面路边先有两小我提着朴刀,各跨口腰刀,在那边等待,见了公人监押武松到来,便帮着做一起走。武松又见这两个公人与那两个提朴刀的挤眉弄眼,打些暗号。武松早睃见,自瞧了八分难堪;只安在肚里,却且只做不见。又走不数里多路,只见前面来到一处,济济荡荡鱼浦,四周都是野港阔河。五小我行至浦边一条阔板桥,一座牌坊上,上有牌额,写着道“飞云浦”三字。
武松把朴刀倚在门边,却掣出腰刀在手里,又呀呀地排闼。那后槽那边忍得住,便从床上赤条条地跳将出来,拿了搅草棍,拔了闩,却待开门,被武松就势推开去,抢入来,把这后槽劈脸揪住。却待要叫,灯影下,见明晃晃地一把刀在手里,先自惊得八分软了,口里只叫得一声“饶命!”
正看之间,只见呀地角门开,后槽提着个灯笼出来,内里便关了角门。武松却躲在黑影里,听那更鼓时,早打一更四点。那后槽上了草料,挂起灯笼,放开被卧,脱了衣裳,上床便睡。武松却来门边挨那门响。后槽喝道:“老爷方才睡,你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
武松在胡梯口听。只听得蒋门神口里奖饰不了,只说:“亏了相公与小人报了仇恨!再当重重的酬谢恩相!”这张都监道:“不是看我兄弟张团练面上,谁肯干这等的事!你虽用度了些财帛,却也安排得那厮好!这迟早多是在那边动手,那厮敢是死了。只教在飞云浦成果他。待那四人明早返来,便见分晓。”张团练道:“这四个对于他一个有甚么不了!——再有几个性命也没了!”蒋门神道:“小人也分付门徒来,只教就那边动手成果了快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