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都监听信这张团练说诱嘱托,替蒋门神报仇,关键武松性命,谁想四小我倒都被武松搠杀在飞云浦了。当时武松立于桥上深思了半晌,迟疑起来,痛恨冲天:“不杀得张都监,如何出得这口恨气!”便去死尸身边解下腰刀,选好的取把来跨了,拣条好朴刀提着,再迳回孟州城里来。进得城中,早是傍晚时候,武松迳踅去张都监后花圃墙外。倒是一个马院。武松就在马院边伏着。听得那后槽却在衙里,未曾出来。
次日,施恩安排了很多酒馔,甚是齐备,来央康节级引领,直进大牢里看视武松,见面送饭。此时武松已得意康节级看觑,将这刑禁都放宽了。施恩又取三二十两银子分俵与众小牢子,取酒食叫武松吃了。施恩附耳低言道:“这场官司明显是都监替蒋门神报仇,谗谄哥哥。你且宽解,不要忧念。我已央人和叶孔目说通了,甚有全面你的美意。且待限满断决你出去,却再理睬。”此时武松得宽松了,已有逃狱之心;听得施恩说罢,却放了那片心。施恩在牢里安抚了武松,归到营中。
正看之间,只见呀地角门开,后槽提着个灯笼出来,内里便关了角门。武松却躲在黑影里,听那更鼓时,早打一更四点。那后槽上了草料,挂起灯笼,放开被卧,脱了衣裳,上床便睡。武松却来门边挨那门响。后槽喝道:“老爷方才睡,你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
这两个踢下水去的才挣得起,正待要走,武松追着,又砍倒一个;赶入一步,劈脸揪住一个,喝道:“你这厮实说,我便饶你性命!”那人道:“小人两个是蒋门神门徒。今被师父和张团练定计,使小人两个来互助防送公人,一处来害豪杰。”武松道:“你师父蒋门神今在那边?”那人道:“小人临来时,和张团练都在张都监家里后堂鸳鸯楼上吃酒,专等小人回报。”武松道:“本来恁地!却饶你不得!”手起刀落,也把此人杀了;解下他腰刀来,拣好的带了一把;将两个尸都城撺在浦里;又怕那两个不死,提起朴刀,每人身上又搠了几刀,立在桥上看了一回,考虑道:“固然杀了这四个贼男女,不杀得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如何出得这口恨气!”提着朴刀迟疑了半晌,一个动机,竟奔回孟州城里来。不因这番,有分教:武松杀几个贪夫,出一口怨气。定教画堂深处尸横地,红烛光中血满楼。毕竟武松再回孟州城来,怎地结束,且听下回分化。
第三十回张都监血溅鸳鸯楼武行者夜走蜈蚣岭
那两个公人领了牒文,押送了武松出孟州衙门便行。本来武松吃断棒之时,却得老管营使钱通了,叶孔目又看觑他,知府亦知他被谗谄,不非常来打重,是以断得棒轻。武松忍着那口气,带上行枷,出得城来,两个公人监在前面。约行得一里多路,只见官道当中旅店里钻出施恩来,看着武松道:“小弟在此专等。”
施恩得知了,那边敢再去看觑。武松却得意康节级和众牢子自看管他。施恩自此迟早只去得康节级家里讨信,得知是非,都不在话下。
这张团练终是个武官出身,固然酒醉,另有些力量;见剁翻了两个,料道走不迭,便提起一把交椅轮将来。武松早接个住,就势只一推。休说张团练酒后,便复苏时也近不得武松神力!扑地望后便倒了。武松赶入去,一刀先割下头来。
看看前后将及两月,有这当案叶孔目一力主张,知府处迟早说开就里,那知府方才晓得张都监接管了蒋门神多少银子,通同张团练,设想排陷武松;自内心想道:“你倒赚了银两,教我与你害人!”是以,心都懒了,不来管看。捱到六旬日限满,牢中取出武松,当厅开了枷。当案叶孔目读了招状,定拟下罪名,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原盗赃物给还本主。张都监只得着家人当官领了赃物。当厅把武松断了二十脊杖,刺了“金印”,取一面七巾半铁叶盘头枷钉了,押一纸公文,差两个结实公人防送武松,限了光阴要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