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行者醉饱了,把直裰袖结在背上,便出店门,沿溪而走。却被那北风卷将起来,武行者捉脚不住,一起上抢将来,离那旅店走不得四五里路,当中土墙里走出一只黄狗,看着武松叫。武行者看时,一只大黄狗赶着吠。武行者酣醉,正要寻事,恨那狗赶着他尽管吠,便将左手鞘里掣一口戒刀来,大踏步赶。那黄狗绕着溪岸叫。
这个吃打伤的大汉道:“问他做甚么!这秃贼打得我一身伤损,不着一两个月将息不起,不如把这秃贼一顿打死了,一把火烧了他,才与我消得这口恨气!”说罢,拿起藤条,恰待又打。只见出来的那人说道:“贤弟,且休打,待我看他一看。此人也像是一个豪杰。”
当晚宋江邀武松同榻,叙说一年有馀的事,宋江心内高兴。武松次日天明起来,都洗漱罢,出到中堂,相会用饭。孔目安闲那边相陪。孔亮捱着疼痛,也来管待。孔太公便叫杀羊宰猪,安排筵宴。是日,村中有几家街坊亲戚都来谒拜。又有几个门下人,亦来拜见。宋江见了大喜。
武松见了那人,欢乐上来,酒早醒了五分,讨些汤水洗漱了,吃些醒酒之物,便来拜了那人,相话旧话。
那汉引了世人,便向武行者对席上头坐了,那同来的三四人却坐在肩下。店东人却捧出一樽青花瓮酒来,开了泥头,倾在一个明白盆里。武行者偷眼看时,倒是一瓮灶下的好酒,风吹过一阵阵香味来。武行者不住闻得香味,喉咙痒将起来,恨不得钻过来抢吃。只见店东人又去厨下把盘子托出一对熟鸡、一大盘精肉来放在那汉面前,便摆了菜蔬,用杓子舀酒去烫。
说犹未了,只见远远地阿谁吃打的男人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提着一条朴刀,背后引着三二十个庄客,都拖枪拽棒,跟着阿谁大汉,吹风唿哨,来寻武松;赶到墙边,见了,指着武松,对那穿鹅黄袄子的大汉道:“这个贼梵衲恰是打兄弟的!”阿谁大汉道:“且捉这厮去庄里细细鞭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