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笑道:“穷乡僻壤,能有甚么好酒,不过都是些村酿,也不晓得能不能合了众豪杰的口味。”
西门庆道:“那就多谢,倒是我定然多付你些店钱。”
昂首瞧了瞧天气,已然是日近傍晚,西门庆叮咛道:“抓进些时候,往前面赶些路,看看能不能找家堆栈投下。”
待走到近前,见那边有一棵粗大老树,枯藤高低缠的满满,边上三五间草房,挑出个酒帘来。旅店门前屋檐下坐了一个妇人,天气黯然,看不清她的边幅,见一来了一帮人,倒也不羞,忙迎上去:“你这死鬼,如何现在才返来,不怕被山上的狼虫叼走去么?他们又是甚么人?”
“樵夫?”西门庆与薛永对视一眼,这个男人身上倒是挑着一担柴,穿戴粗重衣服,可神采间流露着古怪,固然是一副惊骇的模样,但老是叫人不舒畅,他呈现的也太高耸了些。
男人啐了一口“当时我情愿么?若不是家中老娘害了病,没钱用药,我如何会舍了命的上山。”
玳安、韩德在世人当中,算是最弱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怂了怂肩膀,玳安跟在西门庆身边道:“仆人,这里山岗险要,怕不是甚么好去处,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我看我们不如……”
十字坡?张三?
是甚么人?这这等山林做樵夫?
“男人,我们不是山贼,而是去往东京汴州城的客商,休怕,休怕。”韩德说道。
玳安被武松说中间思,山贼他是不怕的,单凭卞祥、縻胜、武松三人在此,便来千百贼人他也不怕,更何况另有焦挺、郭盛、薛永几个帮手?可就是这狼虫豺狼,叫玳放心中发虚,另有那鬼怪一事,真叫他脑后生寒。
玳安拱了拱手道:“樵夫大哥,我们几个因为妄图赶路,错过了堆栈,不晓得这四周可有借宿的处所?”
这男人看了看世人,听闻说他们不是山贼,瞟了样西门庆,见他是繁华打扮,这才重重吐了口气,“本来不是山贼大王,你们几个不要命了么?这日头已经落山,如何还敢上去,快走,快走,稍时惹了那大虫出来,可不是耍处。”
他与平常西门庆见过的樵夫略有分歧,平常的樵夫,可不见他这般的精干,双目里还带着精光。
他们两个正辩论间,俄然听得卞祥一声高喝:“甚么人在那边。”
武松跟上来攀着他的肩膀笑道:‘不如甚么?玳安你莫不是怕了?莫说是有几个贼人,就算跳出几只大虫豺狼来,你们我们几个怕么?恰好杀了吃肉,解腹中馋虫。再说了韩先生是读书人都不怕,你怕甚么?”
不过现在是不能认的,若不然岂不是叫人小觑笑话?瞪了武松一眼道:“我是担忧你的身子和韩先生吃不住山上的冷风,到时候再得了风寒,岂不费事?”
玳安、武松两个个偶然的,跟在樵夫的身边问东问西,武松是个贪酒的人,几日赶路都未曾吃,好轻易遇见家酒坊,怎能不欢乐,缠问着樵夫,家中可有好酒。
樵夫道:“这也是巧了,我家就在山下开个酒坊,你们如果情愿,就去我那里住上一宿。”
张三答道:“贪多打了些柴,是以回家晚了些,娘子休怪,他们是在山上的客人,因赶路错过了时候,只能来我们店里借宿。”
有了樵夫带路,世人脚程快了很多,说话间,山路已经到了绝顶,奔过岭来,面前豁然开畅,前头一望处,山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天气已晚,屋中都点起灯火,正有炊烟袅袅而上,山风吹过,溪边的柳树上挂着的暮色中模糊约约地闲逛起一个酒旗儿來。
卞祥话音刚落,林子里滚出一团黑影来,将玳安唬了一跳,这黑影见西门庆几小我都是凶神恶煞,兵器在手,仓猝告饶道:“大王饶命,小的是山下的樵夫,饶命,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