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梵低着头悄悄听着,低低应了一声,怀瑾见状,便也将他方才问到的话都一句句说了出来,从田宝自承元十三年进宫出师后便被分到了没甚么油水的南五所;到因东宫补葺,他比来在使银子高低疏浚想要调去东宫当差;乃至于这田宝非常顾家,每月发下的月钱倒是多数都要托人带回家里,饶是如此他家中也还是过的分外艰巨,几年前他老母亲劳作时伤了腿,倒是连寻医抓药的钱都凑不出,若不是福郡王仁善,听闻这过后赏了他十两银子,怕是当真就过不下去了……
“提及东宫,我仿佛记得,公子何时是叫我探听过东宫一个脖后有痣的内侍?”
见到怀瑾返来后,乃至还随便道:“我叫人寻了一天青釉的汝瓷四角瓶,花便插那边头吧。”
赵恩禁的天赋心机压根不在读书上,这会瞧着是一本端庄,实际上屁股却压根没挨着椅凳,竟是在这大热的天里扎起了马步;恩梵则托着下巴靠在书桌前,硬撑着眼皮要睡不睡;也只要真正专于学问叶修文还在当真听夫子讲书了。
恩梵垂下眼角,一时候想到她挣扎在冰水中阴暗焦灼,一时又想到了福郡王特地为她加的那件白狐大氅,一时又想到了本身被救后烧的昏昏沉沉时母妃在病床前的哭诉哀思,面色便更加阴沉了起来。
不过这一回她并未获咎谁,该是也会被派个闲差干,只是不知是甚么,旁的都还无所谓,若和赵恩禁一样进了禁军亲卫但是太遭罪了,哎,说来能重来一回也不是甚么功德,旁人的事都清楚,恰好不晓得自个今后如何,这感受也是……
究竟上,上一回里皇叔就是在以后的太后寿宴时下旨关了南书房,派叶修文去了太常寺,赵恩禁入了禁军的,这回该也不会变,恩梵偷偷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想着,就只要她,上辈子傻乎乎的和叶家针锋相对,惹了皇叔讨厌,从南书房出去时甚么职都没领,直接回王府无所事事来着,虽说他们宗室后辈,领不领甚么差事都不紧急,可明摆着遭了天子讨厌,这就不是甚么功德了。
怀瑾悠悠出了口气:“那倒是再好不过了。”实在若按王妃最后的筹算,是只在南书房读上几个月,等的一变天就告病归去的,只是厥后出了校场惊马之事,已然一下子出去了两个门生,若再告病便觉显眼了些,以后恩梵又说她现在颇得皇后娘娘看中,若真是告病,指不定会指个太医过来,若再瞧出甚么不对就更是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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桩桩件件,事无大小,也难为怀瑾有本领,短短半个时候竟能探听到这般多。
现在想来,为她坦白身份又如何呢?毕竟便是戳穿她混合宗室血脉的欺君之罪,也不过是让全部顺王府荡然无存,于他福郡王却并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帮着她坦白身份,能让她更加感激涕零、断念塌地便罢了,便是直到最后,先王之子的性命也总比欺君罪人的性命有效了很多不是吗?
恩梵贴身的诸多琐事都只能怀瑾一个亲力亲为,这也是常见的,恩梵端着茶盏绕去了隔间,立在门口道:“这些琐事,我不在的时候让他们出去干了也无事吧。”
脖后有痣的侍人,天然就是上辈子害的恩梵在东宫落水身亡的那一个,五年前她便让怀瑾留意探听过,只是东宫却并无这么一个小侍人,一入后宫深似海,满城里大大小小的内侍加起来几近上千,已恩梵的身份自也不成能大张旗鼓的去找。在东宫寻不到,恩梵也只得临时将这事放下,却没想到怀瑾现在却忽的提了起来。
自福郡王出宫后一所里的侍人也少了很多,顾问花木的被叫来后恰是怀瑾朝晨碰到的那一个。也恰是上辈子在东宫为恩梵带路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