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娘舅都成老爷了,元姐听着有些怪,娘舅还不到而立之年,还没结婚呢,就成了老爷,还是先生好听些。不过富朱紫家端方多,本身还是顺着些,别惹了笑话。当下应了秋云,在桌前坐了,喝了春霞上的茶,等着用饭。
秋云回身出去,半晌便拎了食盒出去。元姐看她一样一样摆上,食欲大动。一笼小个荠菜包子,两盘小菜,一碗八宝粥,一碗黑芝麻汤圆,外加一碟子酥皮点心。饭食可贵的咸淡适中,又碟碗精美,元姐甚是对劲。
元姐一想也是,二娘舅现在是一方官员了,到处有人盯着,这也是他们没搬去枣阳的一个首要启事。
元姐还在院角一丛竹子下瞥见了她的小驴和大牛。此处扎了篱笆,地上洒了草料,靠墙边的处所还搭了棚子,郑牧带来的小笼子已是装不下胖胖的两只,只得刷洗洁净摆在棚子上。
如许看着,韩家已是里里外外整整齐齐的了。接着春霞又帮着元姐把闺阁的事捋了一边。这闺阁的事比起娘舅说的朝堂的大事还庞大些,元姐只感觉脑筋都不敷用了。不知不觉日头渐升,韩先生也返来了。
用过饭,她按着娘舅说的在院里转了一圈。这是个三进院子,不算太大,不过四周安插甚是精美。东配房的窗外栽了棵玉兰树,长得不算太高,元姐仰着头看了会,枝节处已有芽儿萌动,想是过些光阴便可开了花,定是花香似兰,斑白如玉。元姐想起那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只觉到了春季再摆些菊花就更是妙了。
韩先生见她这般大风雅方,心下慰然,打小便带了她读经学史,总算没染些小家子气。遂放下心来,细心筹办这场燕徙宴。
元姐还细细问了外祖父的身材。秋云他们虽不能近身服侍,可也晓得老太爷向来结实,现在还跟了徒弟练练拳,走起路来都带着风,等闲并不请大夫。
元姐又问了些院中之事。韩家在外人看来只是方才起家,款儿也不能摆的太大。元姐这边配了两个大丫环,恰是秋云和春霞,韩先生配了两个小厮,冬砚和夏墨,别的另有管事李二叔,而李二婶则作为管事娘子总管内院。这几位都是不折不扣的亲信人手。除此以外,还买了些出身明净的洒扫丫头和小厮,另有一房人家,妇人家是技术很好的厨娘,安排在了灶上,男人把守门房。本日的早餐便是这位厨娘照着李二婶的叮咛做的,元姐感觉甚是合心。
“元姐感觉这新宅如何?”舅甥二人用过午餐,坐在正厅喝茶。此时喝的还是客岁的信阳毛尖,韩家现在有了茶铺,喝起茶叶更是便当,韩先生偶然专门带了元姐品茶。
元姐一向感觉外祖一家甚好,虽是世代书香的人家,可也总教了后辈习些拳脚工夫,不至于多通俗,只强身健体便好。
“娘舅且放心吧,我学了这些日子的端方,也算找到了用武之地,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么。何况另有秋云她们看着,再不怕的。”
元姐想起这位季太太是谁了,恰是大织户季老爷的续弦,季大蜜斯的继母。季老爷原也是想走了读书的门路的,可惜那会家中母亲得了沉痾,没了体例才行起了商。不过他确有几份行商的天赋,现在光化每年出的丝绸,一半都是季家的。季老爷最喜读书人,原配便是秀才的女儿,可惜生了季大蜜斯没几年就病逝了。厥后季老爷又娶了现在的季太太,也就是县里朱教谕的侄女,朱氏。
元姐被春霞服侍着穿了件宝蓝色暗花通袖袄并白底蓝花裙,又梳了昨日的倭堕髻。元姐坐车的乏累还没去净,本日又被春霞服侍了一番,有些恍忽,只歪了脑袋想事情。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正要起家走两步,就见秋云掀了帘子出去,低声问到:“女人但是饿了?老爷一早便出去了,让女人自个用了饭在院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