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渊不答,但指着刚才写的字,浅笑着表示她来看:“浑家看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提拔便依他所言停止。程渊盘桓于众浑家之间,核阅的目光从首至足一一细看,很少开口问她们甚么,偶有题目,也不过是何方人氏,芳龄多少之类,倒是无一问触及饮食厨艺。
程渊一哂:“我并不是在收罗你定见。”
她们是从各地被经心遴选出的年青厨娘,个个技艺不凡,但太后仿佛对感受她们的技术并无兴趣,未曾传令让她们做菜,孙司膳人看起来驯良健谈,驯良可亲,不似裴尚食和秦司膳那样常对人冰脸相待,可对这些新浑家,她仿佛也没当真教诲的打算,让她们平常做的不过是一些洗菜切菜之类打动手的活儿。
小黄门遂让蒖蒖稍等,本身上楼叨教程渊,少顷返来,表示蒖蒖上去。
蒖蒖怔道:“我还没见到我妈妈,现在不能分开慈福宫。"
凤仙以为蒖蒖此举太冒险,“师娘是被程渊带走的,存亡未卜。程渊执掌慈福宫大权,要正法一名宫人易如反掌,若他是奸恶之人,你这一去无异于自投坎阱。还不如留在禁中,将来有幸奉养身居高位之人,要查慈福宫之事也不难。”
蒖蒖发觉到他目中的冷酷与断交,明白多说无益,此事无可挽回,也不再争夺,但仍问了程渊最后一个题目:“如果有一天,我重新呈现在宫里,不再是一名微不敷道的小浑家,那么先生会否奉告我母亲的去处?”
程渊忍俊不由,笑出声来。
“你没有向我发问的资格。”程渊状甚驯良地看着她,说出的话却毫不带暖意,“你只是个微不敷道的小浑家,而我提举慈福宫,在这宫里除了太后,谁都要看我神采行事。常日只要我问别人,别人除了嘘寒问暖,再不敢问我甚么,若问了,我也不答。你不必再尝试,我不会答复你任何题目。现在你能做的,只要乖乖清算行李,去延平郡王宅做厨娘,若不肯,或多言,我只好按宫规处罚了。”
她只是苦于没有接远程渊、刺探母亲下落的机遇,以是才但愿入慈福宫,敬慕太后如此只是随口编造的借口,究竟上她对太后事迹所知甚少,若程渊此时要求她说出两三桩,只怕就露馅了。幸亏程渊没有多问,略一沉吟,便承诺了她的要求,将她定为最后一名入侍慈福宫的尚食浑家。
程渊仍不答,另提一事:“前日陈国夫人来向太后存候,提及她宅中做点心的厨娘不太称心,太后便决定从慈福宫尚食浑家中择一个给她。我传闻你做的点心挺好,不如便请你去延平郡王宅吧。”
蒖蒖一愣,敏捷找到了应对的话:“孙司膳说,食无定味,适口者珍。以出息先生不喜好水晶皂儿,能够是做法分歧他口味。现在这盏,我们调味与之前分歧,或能惬先买卖。”
程渊正在挥毫作草书,听闻蒖蒖入内,也未昂首看她,一面写字一面含笑道:“这水晶皂儿不是孙司膳备的吧?”
水晶皂儿由皂角米浸泡熬制而成。皂角米是皂荚果仁,浸泡后收缩,呈半透明胶质状,又称雪莲子。京中妇人常用糖水浸食觉得甜品,传闻可养心通脉,悦泽肌肤,但程渊素不喜食此物。
那日午后,太后于寝阁小寐,孙司膳在阁外服侍。时价隆冬,气候酷热,孙司膳部属女官王掌膳备了一些消暑甜品,让几位浑家各持一盏送往太后寝阁。几位浑家解缆后,王掌膳又取出一盏冰镇的水晶皂儿,命蒖蒖送给孙司膳。
那小黄门猜疑地看她一眼,道:“程先生向来不吃水晶皂儿。”
蒖蒖旋即略略退后,避开小黄门,道:“孙司膳要我亲身将水晶皂儿呈给程先生,以便聆听他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