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本来不大,但恰在桂浩古三人高谈阔论停歇之时收回,世人全听得真逼真切,循名誉去,却见嘲笑之人恰是端坐一旁的那卖唱的小女孩。
立时又有一声沙哑的笑声响起:“哈哈,言之有理!这西北风白毛雪,刮了老夫的老面皮不打紧!如果吹着了闲侄女花容玉貌的小嫩脸,可就大是要紧!”
新月儿睁大莹澈的双眸,摇了点头,道,“我是刚才做了一个好玩的梦,梦见东海里的一只老鳖丢了个甚么东西,就让虾兵蟹将去找,那群虾兵蟹将遍寻不见,便返来禀报老鳖说,海内里找不见,想必不是天上的鸟偷的,就是地上的猫偷的――不是鸟案,就算猫案!格格,鸟和猫竟然会到海内里偷东西,这虾兵蟹将不是太笨了么?”
余孤天暗赞。
雷青凤樱唇微动,俄然看了看桂浩古那只熟行,仓猝开口不言,南宫铎倒替她问道:“这老叫化子想必就是桂大人千里追随的醉罗汉了?”
“还敢抵赖。”
她语音动听,笑声纯真,仿佛雏凤乍鸣,冷玉轻击,但说出的话倒是胆小之极,不但将秦桧比作了老鳖,更将桂浩古诸人骂作了虾兵蟹将。
便在这时,却听庙外一个明朗的声音叫道:“大雪风寒,父执不如暂到这古庙当中避上一时!”
“御鸟仆人来源不凡,御鸟的来源更加不凡,这崇国夫人固然年幼,却颇得圣相和圣上爱好,那一日崇国夫人进宫面圣,恰好赶上宫中刚自陇山进了一批鹦鹉,崇国夫人便问一只鹦鹉,还思乡么?那鹦鹉却答道:思乡!圣上恰幸亏旁听到了,顿时也起了思乡之情,立时命人将这批鹦鹉放回陇山,万岁爷目睹崇国夫人喜好鹦鹉,便另赏了她一只翠羽鹦鹉,这便是御鸟的来源了!”
余孤天也是暗吃一惊,对方的功力颇深。
桂浩古本想生机,但见女孩那么粉雕玉琢,倒是如何也发不起火来。
丁长富吓的直颤抖:“我也不晓得呀,我也是刚瞥见。”
南宫绎显得有些难堪,他道:“我只知那和尚法名无惧,原是少林寺长老,却不知和御鸟案有甚么干系?”
“他呀,只会献殷勤,十句话里没有一句实话。”
随后,这三人又讲了御猫案,讲的是秦桧因为他孙女的一只猫儿而连累上百人。
南宫铎鼓掌笑道:“好,鹦鹉通灵,夫人聪明,圣上仁德,这真乃传流千古的雅事!”
世人满是一惊,余孤天凝神瞧去,却见地上淋漓的血迹中公然插着一根翠色绿羽,心下暗道:“这翠羽长不过指,似是鸟翅上的翎子,对方的功力不错呀。”
余孤天感到好笑,这桂浩古乃是格天社的虎伥,却有个“浩气千古”的外号,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这时听得大宋天子赵构将秦桧的孙女、一个八岁的女孩,封为甚么崇国夫人,不由点头:“这朝廷!”
“呵呵!”
余孤天这时才瞧清那女孩面貌,但见她花肤如雪,瑶鼻樱唇,虽只扭过来半边脸儿,却已有一股明珠美玉般的容光天然流照出来。
桂浩古眼尖,却一眼觑见了丁长富身边地上的那根翠绿色的羽毛,飞步窜上去,谨慎翼翼地拈了起来,颤声叫道:“羽毛…这、这莫不是御鸟的翎毛?”
丁长富和那侍从仓猝过来叩首。
这雷青凤刚走出去便掩住秀鼻,作嫌弃状:“一群乡巴佬。”
忽听得一道粗沉的声音笑道:“跳梁小丑,无知蟊贼,也敢在这杨将军庙内胡言乱语!趁早给爷闭上你的狗嘴,不然抓了你交与那阎王爷!你这小蟊贼如有种,便到阴曹地府内里去放你的狗臭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