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气的手脚冰冷,曾多少时,悠然这庶女敢跟嫡母这般说话了?吉安侯府建国功臣功绩卓著,都城赫赫驰名,那个不知那个不晓,悠然竟说,“小女周旋不来”。
第二天钟氏起了个绝早,清算安妥了,命人“请老太爷,有要紧事筹议。”侍女恭谨的应了,回身去请了书房。过了会儿,战战兢兢的返来了,“老太爷,出门了。”
天子镇静的用一句话打发了皇后,“如此,婚事成不了,退下罢。”皇后半晌没反应过来,有几个房里人罢了,怎至于此?
天子叹道:“知我者,爱妃也。”在深宫当中,可贵有位女子脸孔如此新鲜,脾气如此小巧,为人如此剔透。和她在一起,说不出的愉悦,说不出的舒畅。<
“闺女、半子,都听我的。”孟赉淡定的夸口,“我说了不成,你看他们敢不敢承诺。”
这么简朴,天子大笑,“卿若得了半子快婿,定要带到朕面前,让朕观一观。”
邓贵妃最是知情识相,嫣然一笑,“明晚便知。”这不有阿攸么,让他就教表叔去。
钟氏从小是被母亲、兄姐捧在掌心长大的,有些天真。出嫁以后为j□j、为人媳、为人母,也没有太大窜改,没有太大长进。辩才、应变,都不算超卓。
“尚未。”张并实话实说,“臣要求刻薄,故此小女难嫁。”
“二嫂说的是,我也看不上那丫头。”钟氏很同意,“不过,珩儿若真有此意,做长辈的也甭硬拗着,寒了孩子的心。那丫头生的美,嫁妆又丰富,虽不敷和顺,却也不算放肆,进门后好生教着,也未为不成。”
天子对张并这三个分外要求极有兴趣。仙颜过人这一点还算了,拿眼看总归能看的出来,别的两件,透着奇特。
“我并不敢。”悠然笑盈盈,神采稳定。你开甚么打趣呢,我闺女不嫁到你娘家就是违逆不孝?走遍天下,也没这个事理。
把皇后气的。谁家公子少爷房里没个知心可意的人,如何到了我们家,因着这个提亲就被拒了?平北侯可爱且不说,陛下,您可真是偏疼!
钟氏不解,“你是外祖父,又不是祖父!二哥是跟平北侯府提亲,姑爷还没开口说话呢,你做甚么先摇了头,给钟家没脸。依我说,外孙女的婚事,我们做外祖父外祖母的不便专擅,还是让她父母发话为好。”
实在天子很想再问一句,“你如何包管他一辈子不二色?他如果真生了色心,你筹算如何着?”不过天子毕竟是天子,跟大臣说话,没法太随便,算了。
“卿爱女尚未婚配?”军务谈完,天子还是不放人,问及家事。
天子很谦善的扣问,“是否童男,卿如何辩白?”张并浅笑,“陛下,若房中已有人,那铁定已不是童男了。”
钟氏也哭,倒是钟炜忍住泪水,好言好语劝着,“爹爹气色已是好了很多,假以光阴,必能病愈。”孙夫人、钟氏都流涕感喟,“但愿如此。”
钟氏内心这份恼火,就别提了。她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内心有甚么,脸上就会表示出甚么,比及儿媳妇、孙媳妇等来存候的时候,都晓得她不欢畅,说话也好、行动也好,都谨慎翼翼的,唯恐更加惹怒她。
早餐后,钟氏命大儿媳妇季筠留在定府大街管家,二儿媳妇钟炜陪着她去吉安侯府。钟炜是她的侄女,钟亨的女儿,正惦记娘家呢,巴不得这一声,欣然同去。
婆媳二人到了吉安侯府,先去看望过吉安侯钟元,然后去看望中风在床的钟亨。钟元还好,不过是平常病症,看看渐要病愈;钟亨行动、说话都不大利索,衰老怠倦,非常不幸,钟氏和钟炜当着他的面强颜欢笑,出来以后,都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