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渊又落下一子,还未发声,素池已经跟着青色长衫的男人出去了,她的侍女流光与流朔侯在门外。青衫男人看了看素渊,面有愧色,只是低头抱拳。素渊已是心下了然,也不活力,只是挥挥手,笑着:“桑榆,下去吧,无妨。”
素池跟着谢彧走出素渊的明院,素池刚踏出院门,流光体贴的递给素池暖壶,素池却不悦地看着流光:“如何不给先生也拿一个,先生的院子还远,快归去给先生拿一个。”
“别川可不必给她留面子,这丫头蹬鼻子上脸的事做很多了,该好好管束才是。”素渊嘴上骂着,脸上倒是一片笑意。
素池常日里不怕素渊,却抵挡不住素渊一贯高深莫测的笑容,只好照实答,“倒没有甚么,只是昨日先生讲到《采薇》,顺带提起孤竹国王子伯夷、叔齐采薇而食的故事,先生说两位王子为了虔诚和节义隐入山林,不畏强权、高洁自大,受先人敬佩。”
素池宿世没时候研讨这些高深的玩意,无法闺阁太无聊,她平时看素渊对弈,实在眼馋的紧。但是谢彧常日很好说话的人,就谈起教她下棋一事,如何都不松口。只是她缠的紧了,谢彧才讲上小半个时候的棋经,最多让她看他们下棋,素池固然聪明,却也只能说“看得一手好棋”。这下得了素渊的准令,自是心对劲足。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这话不止赞了谢彧,更是捧了素池,素池也不拆穿,做出非常受用的模样,起码东榆见到了自家女人的酒涡,暗叹再如何聪明早熟,毕竟是个九岁的孩子,是孩子都是要哄的。
只是这位国公嫡女并不好诗词,他讲授《诗》,未想到她对这个年纪的女子都热中的小雅兴趣缺缺,他操心很多还是不见其效,反而喜好听古板的《国风》。开端他只感觉这女人年纪太小不懂风雅之妙,厥后发明她不止读《国语》,连论语也颇爱好。谢彧偶尔点播,才发明,素池绝非叶公好龙,她虽设法公允,却观点奇特,对史乘地理也是兴趣颇浓。他闲时无聊也常常讲起历朝野史,金陵旧事打发光阴。不过他并不但愿国公晓得,幸亏素池总推说是诗文中的典故。
对于自家爹爹敏捷的思惟,素池一贯是难以望其项背的,慢了半拍的她尚在面前棋局的思考中,就听到谢彧在替她答话了。
素池的西席先生谢彧,字别川,出身平城谢氏,作为百年大族,谢氏一向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这位素家嫡女的教员是谢氏现任家主谢珪的宗子谢彧,字别川,少时就是金陵城的颇负盛名的繁华公子,素有金陵第一才子之称,他的诗赋华丽精干,连素家家主素渊都赞“别川一字可令媛”。只是传说这谢至公子身材孱羸,又不爱宦途,素家家主爱其才遂上门请其亲授其女诗书,素渊意切,谢彧难辞。
素池带着丫头来明院之前,并不晓得谢彧也在这里,素池一贯对下人驯良,少见如许当场发作,流光内心有些委曲,自顾自的归去照办素池的叮咛。
绿衫女子名叫东榆,是当年素渊亲身为爱女选的侍女,东榆虽年不过十三,却沉稳聪明,抉剔如素池也挑不出错处。作为女人的管事大丫环,东榆的动静明显很通灵。“谢先生昨日被女人在蚌居缠的晚了,本要连夜归去的,厥后老爷传话说,夏季天寒,先生又身子弱,如果不嫌弃,可在素家过冬至。先恐怕是不好推让,便只能留下来了。”
素池翻开床帏,暴露精美的小脸,把昨夜读了一半的书脚折好交给丫环,内心感慨。别人挑灯苦读为了读书,她倒好,读书先得注标点,注完都是半夜了。不过谁叫她带着宿世的影象,很多观点都先入为主,实在不能风俗前人不著标点。想起当月朔睁眼,变成了盘跚学步的两岁孩童,至今犹在梦中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