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先别忙着喝粥,我这里还存有两块糟鱼,待我拿来给大哥就着粥吃。”顾沁儿头也不抬地从杨凌身边擦肩而过,走到窗台旁,用两根长长的竹筷在地上的一口细嘴粗腰的瓷罐里捞摸了半天,才捞出了两块酱红色的糟鱼块,放到另一只木碗中,双手捧着回到杨凌身前,笑吟吟地请他吃鱼。
“没事的,我有灵谷寺里的师父们照顾着,不怕毛球他们再来胡搅蛮缠。甚么脚脚钱呀,不过是把我替寺里师父们补缀的僧衣送到寺里交还给他们罢了,若不是念在这些半大小子都是当年安定江南时阵亡将士留下的遗孤,寺里的师父们成心给他们留条活路的话,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他们的。”顾沁儿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采,非常不屑地说道。
“马蓝草,是吗?”
“大哥,你明天不但帮我了偿了欠毛球他们的债务,还平白无端地挨了他们一通拳脚,这米粥和糟鱼就算是我向你表示谢意的吧,多谢了。”顾沁儿发觉出杨凌盯着本身的眼神有些非常,赶紧红着脸请他坐下喝粥吃鱼。
“两个月前曾有位从北方来的女子来江南贩药救人,不知女人传闻过这件事吗?”
杨凌闷声喝了大半碗米粥,把两块糟鱼都吞进了肚里,因为心中对顾沁儿怀有一丝非份之念,自发在她面前感到浑身不安闲,劝她也去盛碗粥喝她又不肯,只好没话找话地问她道:“咳咳,顾女人,明天我走后,毛球一伙人不会再来找你的费事吧?甚么是脚脚钱,你又如何会欠下他们的脚脚钱呢?”
“都到了家门口了,哪能不进门就走呢。大哥,你瞧我这粥都煮好了,比及屋里喝碗粥,我陪你到灵谷寺寻下个宿头,明日再走吧。”顾沁儿说着,从杨凌手中接过马缰,把驿马拴到茅舍旁的一棵树上,催促着杨凌随她进屋去。
“谨慎别被鱼刺卡着了,吃得慢些。”顾沁儿边将手里的木碗放到杨凌面前的地上,边柔声提示杨凌道。
经顾沁儿这么一劝,杨凌这才重视到,茅舍门外的确支着一眼小小的灶台,灶膛里的柴火还没燃尽,从灶台上架着的一口铁锅中披收回阵阵米粥的暗香,引逗得他顿时感觉腹内空空,胃口大开,想想进屋喝碗粥再走也无妨,便没再顾及太多,迈步跟从顾沁儿走进了茅舍。
借着昏黄的灯光,杨凌四下环顾,见茅舍里的陈列非常粗陋,除了一张木床,两副坐席以外,屋里再没有一样能称之为家居陈列的物件了,一应锅碗瓢盆之类的平常用品都是当场摆放的,独一能称得上是这件小小茅舍当中豪侈品的当数窗台上摆放的一面菱花青铜镜了。
“女人在本地住了多久了,我传闻两个月前江南闹瘟疫,死了很多人哪。”遵守着看破不说破的为人办事原则,杨凌及时把话引到了向顾沁儿探听三郎去处的上面,宛转问道。
杨凌正想走畴昔细心瞧瞧青铜镜的做工、装潢,却见顾沁儿已端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粳米粥回到了屋里,忙从她手中接过粥碗,客气地向她称谢道:“费事女人了,你也盛碗粥喝罢。”
这面青铜镜应是顾沁儿极其敬爱之物,镜面被擦拭得一尘不染,高高地安排在窗台之上,显得与这茅舍里的别的陈列不是很调和。
直到此时,杨凌才第一次正面看清顾沁儿的面貌,谨慎脏禁不住格登了一下,心中感慨:也不知她的父母如何把她天生了这般模样的!
顾沁儿进屋后便扑灭了灯烛,请杨凌在一张坐席上就坐,她则俯身从地上拿了副碗筷出屋盛粥去了。
杨凌回过神来,为讳饰刚才的失态,嘲笑着喝了一口粥,又伸筷子夹了块糟鱼放进嘴里嚼着,连声夸奖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