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高筑惊一军,淮阴固是绛灌信。
旁观赞叹一齐起,当局精力百倍增。
罗公是故意人,却不要看众将射箭,单为叔宝。见秦琼精力恍忽,就晓得他弓矢不济,令他过来。叔宝跪下。罗公道:“你见我标下这些将官,都是奇射。”罗公是个成心机的人,只要秦琼谦让,罗公就好免他射箭。何知叔宝不解其意,少年人出言不逊道:“诸将射枪杆是死物,不敷为奇。”罗公道:“你另有恁奇射?”叔宝道:“小侄会射天涯不断翅的飞鸟。”罗公年高率性,晓他射不得枪杆,定要他射个飞鸟看看,叮咛中军官诸将停息弓矢,着秦琼射空中飞鸟。军政司将卯簿掩了,众将官都愣住了弓矢。秦琼张弓搭箭,立于月台,候天涯飞鸟。彼苍白日望得眼酸,并无鸟飞。此时十万雄兵,摇旗擂鼓的演操,孔殷那有飞禽下来?罗公便道:“叫供应官取生牛肉二方,挂在大纛旗上。”只见血淋淋挂在虚空里荡着,把那山中叼鸡的饿鹰,引了几个来叼那牛肉。
叔宝拜谢蔡公,拿着这一百两银子;佩之、国俊替他搬了很多行李,竟往王小二店中。叔宝正与佩之、国俊见礼叙话,只见柳氏哭拜于隧道:“上年拙夫不是,多少炎凉,获咎秦爷。本来是作死。自秦爷为事,参军厅拘拿窝家,用了几两银子,心中不快,抱病就亡故了。”叔宝道:“昔年也不干你丈夫事。我囊橐空虚,使你丈夫下眼相看,世态炎凉,古今如此。只是你那一针一线之恩,到今铭记于心。本日便是你丈夫亡故,你也是孀妇孤儿了。我曾有言在此,你可比淮阴漂母,今权以百金为寿。”柳氏拜谢。叔宝暂留佩之、国俊在店少待,却往南门外去看望高开道的母亲,不想高母半年前已迁往他处去了。恰是:
鄙谚道得好:运去黄金跌价,时来顽铁生光。叔宝在山东也做了些事,一到潞州,吃了很多波浪,只是一个时运未到。一旦遇了罗公,怕不高山登天,显出平生本领?罗公要搀扶叔宝,大操全军。罗公坐帐中,十万雄兵,画地为式,用兵之法,井井有条。帐前大小官将头子,全装披挂,各持锋利东西,排班摆布。叔宝在左班中旁观,悄悄点头:“我是井底之蛙,不知六合之大,枉在山东自大。你看我这姑爷五旬以外,须发皓然,着一品服,掌生杀之权,一呼百诺,大丈夫定当如此。”要知罗公也却不要看操,只留意于叔宝。见秦琼点头有嗟咨之意,唤将过来,叫:“秦琼。”叔宝跪应道:“有。”罗公问:“你可会甚么技艺?”秦琼道:“会用双锏。”罗公昨日帅府家宴问过,本日如何又问?因知他双锏在潞州贮库,不好就取锏与他舞。罗公命家将:“将我的银锏取下去。”罗公这两条锏连金镶靶子,共重六十余斤,比叔宝锏是非尺寸也差未几;只是用太重锏的手,用这罗公的轻锏越觉松健。两个家将,捧将下来。叔宝跪在地下,挥手取银锏,尽身法跳将起来。轮动那两条锏,就是银龙护体,玉蟒缠腰。罗公在坐上本身喝采:“舞得好!”莫非罗公的标下,就没有舞锏的人,独喝采秦琼么?罗公却要座前诸将钦服之意。诸将却也解本官的意义,两班齐声喝采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