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面簇拥着一俦漂亮,貌若灵官,横刀跃马,拦住来路,叫:“留下买路钱来!”这个就见得秦叔宝勇者不惧,见了很多喽啰,付之一笑道:“离乡三步远,别是一家风。在山东河南,绿林盗贼,闻我姓名,皆捧首鼠窜;本日进了关中处所,盗贼反来问我讨买路钱?我现在不要通名道姓,打单走了这个能人。”叔宝把双锏纵马,照此人顶梁门打将下来。此人举金背刀抵挡,双锏打在刀背上,火星乱爆,放开坐上马,杀个一团。刀来锏架,锏去刀迎,约斗有三十余合,不分胜负。本来山中另有两个豪杰。倒有一个与叔宝通家,就是王伯当,因别了李玄邃,打此山颠末,也因遇了寨主,战他不过,知是豪杰,留他入寨。那拦住叔宝讨常例的,叫做齐国远,上边陪王伯当喝酒的,叫做李如珪。
半夜时候,四友六骑马,部下世人,离了少华山,取路奔陕西。约离长安有六十里之地,是日落日时候,王伯当与李如珪连辔而行,了望一座旧寺更始,殿脊上现出一座流金宝瓶,被落日晖映。伯当在顿时道:“李贤弟,可见得世事,忽成忽败。当年我进长安时候,这座寺已衰颓了,却又是甚么人发心,修得这类划一?”如珪道:“我们现在且在庙门下,只当歇歇脚步,出来瞻仰瞻仰,便晓得是何人修建。”叔宝自下少华山,不敢离齐、李二人摆布。官道行商,过客最多,恐二人放枝响箭,吓下人的行李来,贻祸不小。筹算这两小我到长安,只暂住两三日便好;若住得日子多了,少不得有一桩大祸。本日才十仲春十五日,到正月十五,另有一个足月,倒不如在前边修的这个寺里,问长老借僧房权住。过了残年,灯节进步城,三五日,好拘管他。又不好上前明言,把马一夹,对齐、李二人道:“二位贤弟,本年长安城下处却贵哩!”齐国远笑道:“秦兄也不像个大丈夫,下处贵多用几两银子罢了,也拿在口里说。”叔宝道:“贤弟有所不知,长安息家房屋,都是稀有的。每年房价,行商过客,如旧停歇。本年却多了我们这辈朋友。我一人带两名健步,会晤各位,就是二三十人。莫非就是我秦琼有朋友,这些差来贺寿的官,那一个没个朋友?欢畅到长安看灯,人多屋少,挤塞一块,受很多拘束,却不是有银子没处用?”他两个倒是养成的野性,怕的是拘束,回道:“秦兄,如果这等,如何的便好?”叔宝道:“我的意义,要在前边修的寺里借僧房权住。你看这荒郊田野,走马射箭,舞剑抡枪,无束无拘,多少欢愉。住过残年,到来春灯节前,我便进城送礼,各位却都雅灯。”
王伯当也会心,也便死力撺掇。说话之间,已到庙门首上马。命部下看了行囊马匹,四人整衣进了山寺二门,过韦驮殿,走甬道上大雄宝殿。那甬道也好远,这望上去,四角还不会修得。佛殿的屋脊便画了,檐前还未清算。月台下搭了高架,匠人清算檐口。架木外设一张公座,张的黄罗伞。伞下公座上坐一紫衣少年,旁站五六人,各青衣大帽垂手侍立,甚有端方。月台下竖两面虎头硬牌,用朱笔标点,另有刑具摆列。这官儿不知是何人,叔宝世人不知出来不出来。且听下回分化。
圈金一品服五色、小巧白玉一围、光白玉带一围、明珠八颗、玉玩十件、马蹄金一千两、寿图一轴、寿表一道。
友情虽云重,亲恩自不轻。鸡坛堪系念,白发更萦情。
喝酒之间,喽啰传报上聚礼厅来:“二位爷,齐爷巡山,遇公门官将,讨常例,不料那人不平,就杀将起来,三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小的们旁观,见齐爷刀法狼藉,敌不过此人,请二位爷早早策应。”这班豪杰义气相尚的,齐国远不能取胜别人,忙叫部下看马,取了东西,下山关来,遥见高山人赌斗。伯当在顿时看那上面交兵的,仿佛秦叔宝模样,相厚的朋友,恐怕毁伤,半山中高叫道:“齐国远不要脱手了!”此山路高,下来另有十余里,如何叫得应?况空谷传声,山鸣水应。此时齐国远正斗,也不知叫谁,见尘头起处,二骑马簌的一响,已到高山。伯当道:“公然是叔宝兄!”二人都丢兵器,解鞍上马,上前告罪。伯当要邀归盗窟,叔宝此时,惊骇坏了两名背包健步,忙叫近前道:“你们不要着忙,不是外人,乃相知朋友,相聚在此。”两个健步,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