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叔宝也不知这个鹰如何射下来的?公子急藏弩讳饰袍服内,领四员家将上马,先回帅府。中军官取鹰来献上。罗公自有为叔宝的私交,亲身下帐替叔宝簪花挂红。动鼓乐迎回帅府。叮咛其他诸将,不必射箭,一概有赏,赏劳全军。罗公也自回府。公子先回府内,此事未曾对老母说,恐表兄面上无颜。
直到仁寿三年八月间,一日罗公在书房中考较二人学问。此时公子还不会梳洗,罗公俄然昂首,见粉墙上题四句诗,罗公认得秦琼的笔迹。本来叔宝因思家念切,一日酒后,偶尔写这几句于壁上。罗公认是秦琼心上所发,见了诗怫然不快。这几句如何道?
童儿到书房中道:“大叔,老爷的意义,打发秦大叔往山东去。教把潞州贮库物件,开一细帐,老爷修书。”公子进里边来对叔宝说了,叔宝欢乐无穷。公子道:“快把潞州贮库的东西开了细帐,叫兄长自去取。”叔宝忙取金笺简,细开明白。童儿取回。罗公写两封书:一封是潞州蔡刺史处取行李,一封是保举山东道行台来总管衙门的荐书。酒菜完整,叫童儿:“请大叔,陪秦大叔出来喝酒。”老夫人指着酒菜道:“这是你姑爷替你饯行的酒。”叔宝哭拜于地。罗公用手相挽道:“不是老夫屈留你在此,我欲待你边廷建功,得一官半职回籍,以继你先人以后。不想边廷宁息,不得如我之意。令姑母道:‘令堂年高。’我现在打发你归去。这两封书:一封书到潞州蔡建德取鞍马行李;一封书你到山东投与山东大行台兼青州总管,姓来名护儿。我是他父辈。现在分符各镇一方,保举你到他标下,去做个旗牌官。今后有功,也还图个进步。”叔宝伸谢。拜罢姑母,与表弟罗成对拜四拜。退席喝酒数巡,告别起谢。此时鞍马行囊,已捎搭伏贴。出帅府,尉迟昆玉晓得了,俱备酒留饮。叔宝略领其情,连夜赶到涿州告别。张公谨要留叔宝在家几日,因叔宝急归,不得非常相强。张公谨写书附复单雄信,相送分离。
叔宝回到王小二店中,把领出来的那些物件,捎在马鞍鞒旁,马就压矬了,难驼这些重物。佩之道:“小弟二人且牵了马,陪兄到二贤庄单二哥处,重借马匹回籍。”告别柳氏,三人出西门往二贤庄去了。
叔宝归心如箭,马不断蹄,两三白天,竟奔河东潞州。入城到府前饭店,王小二先瞥见了,往家飞跑,叫:“婆娘不好了!”柳氏道:“为甚么?”小二道:“当初在我家少饭钱的秦客人,为性命官司,问罪往幽州去了。一二年到挣了一个官来,缠骔大帽,骑着马往府前来。想他恼得我紧,却如那边?”柳氏道:“前人说尽了:‘去时包涵面,转来好相见。’当初我叫你不要这等炎凉,你不肯听。现在没脸孔见他。你躲了罢。”小二道:“我躲不得。”柳氏道:“你如何躲不得?”小二道:“我是饭店。倘他说我住住儿等他相见,我如何躲得这些时?”柳氏道:“如何样?”小二道:“只说我死了罢。人死不记冤,打发他去了,我才出来。”王小二着了忙,出这一个题目与老婆,忙走开了。柳氏是个贤妻,只得依了丈夫,在家下假做哭哭啼啼。叔宝到店门外上马,柳氏迎道:“秦爷来了。”叔宝道:“贤人,我还未曾出去拜谢你。叫部下看了顿时行李,待我到府中投文书来。”取罗公书,竟往府中去。
此时蔡公道坐堂上。守门人报幽州罗老爷差官下书。蔡公叮咛着他出去。叔宝是个成心机的人,到那对劲之时,更加谨慎,进东角门捧着书走将上来。蔡刺史公座上,就认得是秦琼,走下滴水檐来。虐待以礼。叔宝上月台庭参拜见。蔡公先问罗公起居,然后说到就是仁寿二年皂角林那桩事,我也从宽发落。叔宝道:“蒙垂白叟汲引,秦琼戴德不浅。”蔡公道:“那童环、金甲幽州返来,道及罗老将军是令亲,我非常欢乐,反唆使足下到幽州与令亲相会了。”叔宝道:“家姑父罗私有书在此。”蔡公叫接上来。蔡公见书封上,是罗公亲笔,不回公座开缄,就立着开看毕道:“秦懦夫,罗老将军这封书,没有别说,只是取昔年在我潞州的物件。”叔宝道:“是。”蔡刺史叫库吏取仁寿二年寄库赃罚簿。库吏与库书,除旧管新收,辞退实在,将赃罚簿闪现到公座上。蔡刺史用珠笔对那银子。当日皂角林捕人进房已失了些,又加参军厅乘机干没,不符前数。止有碎银五十两,贮封未动。那黄骠马一匹,已发去官卖了,马价银三十两贮库。五色潞绸十匹,做就寒复衣四套,缎帛铺盖一副,枕顶俱在,熔金马鞍辔一副,镫扎俱全,金装锏二根,一一点过,叫库吏查将出来,月台上托付秦琼。叔宝一小我也拿不得很多东西,解他的那童环、金甲见了,却帮扶他拿这些东西。蔡刺史又叮咛库吏:“动本府项下公费银一百两包封,送罗老将军令亲秦懦夫为盘费。”这是: